「我就直接说我的个人想法了……到目前为止,等待救援者的行为有些诡异,这是事实。」
长井消防局长正面迎向传田小姐的目光,继续说道。
「比方说,之前遇到老鼠的时候,在她打出『停下』的暗号前,我们都没有人注意到老鼠的存在。刚才闪避堆高机的时候也是,还有在导光管掉下和无人机坠机后,她的步行速度突然变慢这部分也无解。如果她的脚没有受伤的话,我们能够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无人机和导光管的照明消失了,所以她看不太清楚脚边的状况,不是吗?」
令人吃惊。这个人早就注意到了刚才我和我闻前辈在讨论的事,不愧是多年持续负责救援行动的行家消防局长。
「还有或许是我听错了……但在抵达第二次休息地点时,我似乎听到了开电灯的声音。
当然这些并不能证实她的眼睛看得见。或许电灯是恰巧碰到的,老鼠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理由才发现的,比方说——老鼠的粪便还是什么掉到地上,她刚好踩到觉得怪怪的。乍看之下她是闪过了堆高机,但也可能只是单纯要捡掉在地上的后背包而已。因为我们急着出发,她没背好背包,所以背包不小心掉了。
所以我们感到很困惑。究竟该用什么救援手段,对现在的她来说才会是最好的?」
传田小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好一阵子。过了一阵子,她双手贴脸,看似抵抗般地轻摇了头。
「不可能……她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真的是在那种一点光、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孤独之中,拼命生存过来的……」
「现在是在吵什么?」
带有威严的沙哑声传来。只见有位挺着肚子,感觉趾高气扬般地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子从庭院对面走进帐篷来——是山口市长。
他身后还有位身高很高,穿着西装的男人。殿山县知事。两人应该是抽空前来查看情况的。
「你说什么?」
听到该上级长官说明完后,山口市长的脸颊突然泛红。
「这是什么失礼的话?你这样说,根本就是在毁损殿山知事的名誉,你是怎样?你是想跟知事这样说吗?说他是为了那些名声,勾结自己的侄女欺骗善良的老百姓吗?」
「不、不是,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山口。」
知事制止了市长,走上前去。他环视着在帐篷里的各位以及我们,缓缓开口。
「虽然以我做为县知事的立场,不太适合在这里帮谁说话。」
他和我们每个人一一对视,开口说道。
「但希望大家听我一句。我在身为一位公仆的同时,也是一位凡人。虽然我也希望所有受害者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之中,都能得到公平的对待,但在私心方面,我真的非常担心我的侄女。这是事实。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侄女真的是身心障碍者,绝对不是诈欺。如果我侄女的眼睛能看到一点点什么,我现在就会为了要救她,而跟大家坦白,请大家帮忙了。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想那位传田小姐也能证明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瞄了一眼传田小姐的方向,微微点了个头以示招呼。传田小姐感觉有些战战兢兢地回了个礼。
殿山知事暂时停下话,等着我们大家的反应。接着他挺起背,双手严谨地并在西装两侧,深深一鞠躬。
「因此,还请各位现在就相信我,殿山,请在我的侄女是一名盲人的前提下,进行救援行动。无论外面谣传什么,我在此跟上天发誓,我的侄女是一名真正的身心障碍者。请各位,救救我的侄女。」
就在我要去休息时,花村小姐叫住我,递给我刚才寄放在她那里的智慧型手机,好像一直有讯息进来的样子。我看了一下,果然是母亲传来的,在我刚才简短发了个讯息后,她就传了一堆讯息过来。
——请打电话给我,我很担心。
我知道母亲应该是从我的讯息回想起哥哥发生意外的时候。佛堂的牌位倒了、早上又把碗弄掉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巧合,似乎让她联想到了不吉利的结果。
果然还是应该打个电话去吗?虽然有点犹豫,但最后我还是又传了封语气比较谨慎的讯息,然后果断地关掉手机电源。操纵无人机非常耗神,目前为止的作业已经让我很累了,现在我想将精神全部放在救援活动上。
我去了趟厕所,然后走到休息用的教室,火野先生已经在那里了。四目交接后,他朝我丢过来一罐宝特瓶,这次是乌龙茶。手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我感到很开心。
「那边还有他们送来慰问的手捏饭团喔。」
他指着桌上的一角,那里有个托盘,上面放着用保鲜膜包的饭团。看到那些不整齐的形状,忽然让我想起花村小姐的巨大饭团。
「目前为止都很顺利耶,教官。」
当我将手伸向饭团时,他笑着这样跟我说。「是吗?」我一边拆保鲜膜,一边以模糊的语气回答。明明感觉就发生不少问题。
「已经很好了啦,我们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救出等待救援者,只要最后她是活着的,这次行动就算合格。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就都是好的啦,就算——」
话说到这,火野先生突然闭口不言,我也沉默地吃着鲔鱼饭团,猜想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猜他想说的应该是「就算对方是个诈欺师」——是吧?
然而火野先生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沉默眺望着操场。不晓得是不是刮起微风了,跑道上尘土飞扬。时间已经过了傍晚五点,但外头还是很亮。
我注意到火野先生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