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者,也就是你。所以我想问你,你觉得这个作战计划有可能成功吗?还是说,你也觉得做不到?」
我感受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口水发出很大的声响,从我的喉咙滑过。
「——没问题,做得到。」
我回答之后,现场一阵沉默,又过了一下子,长井消防局长以严肃的声音回答。
「我明白了,那我就允许这个作战计划。」
阳光依旧强烈。我在酷热难耐的暑气中,紧盯着护目镜上标示的迷宫般的画面,等待着时机到来。
十公尺。
如果她的眼睛看得见的话,这个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吧。
虽说堆高机有一定的速度,但动作都是直线型的,不难避开。然而一旦设下「不使用视觉」这个设定,这个原本没什么变化的移动,突然就变成很难达成的游戏——也就是「游戏难关」。
耳朵听不到也是一大障碍,要是她听得见的话,再怎么样我们都能传达指令,比方说那里往左、在那里等十秒再往前之类的。然而现实是,我们甚至无法让她知道目前的状况。
不晓得她对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动静的无人机是怎么想的,机器有问题?讨论作战计划?我们现在和她之间的联系就只有一条牵绳而已。我盯着画面,脑中突然冒出悲观的念头。只靠那么薄弱的联系,我们真的有办法引导她到结束吗?而她又信任我们到什么程度?
——还是说,你也觉得做不到?
长井消防局长的台词在我耳边响起。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不,不行,有这种悲观想法本身就不对了。那些问题对我来说起不了作用的,觉得做不到的时候,那里就是极限了。我的字典里没有做不到,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绝对不允许自己做不到。
不然的话,我就没有从哥哥的死亡上学到任何教训了。
哥哥的死就没有意义了。
就是因为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做不到,我的胆小害死了哥哥。那份后悔的心情至今也没有改变,大概会就这样诅咒我的一生吧。想要将目光从这份罪的意识上移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代替哥哥。「觉得做不到的话,那里就是极限了。」——替哥哥将这句话挂在嘴边说,是我唯一能够做的赎罪。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不会放弃的,那我又怎么可以放弃。
对吧,老哥?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吧,高木。」
我闻前辈的声音瞬间把我拉回现实世界。
时机点的掌握交给前辈,视角也从刚才的俯视观点,变回原先的第一人称视角(FPV)。因为这样比较好操作。
「3、2、1——就是现在。」
接收到前辈的GO指示,我慢慢地将调整前后移动的类比摇杆往前压。
「十七点零一分,SVR-III,出发。」
佐伯小姐的广播声响起。
「二十秒倒数计时开始。十九——十八——」
不要慌,稳住不小心想要加速的心,尽量让无人机维持一定的速度前进。
「等等,她的脚步慢了。」
紧接着是前辈的制止,好像是中川小姐的动作慢了。因为要透过绳索引导的关系,无人机的动作到中川小姐真的跟着动起来之间的时间有段落差,虽然前辈应该有把那些也算进去出发的时机点了,但还是慢了的样子。
「这是……她把背包捡起来背了?因为重量的关系速度下降了吗?要重新来过吗……不行,已经走出去了,现在退后的话会撞上旁边那台过来的堆高机。前进,高木,继续作战计划。」
好像是从热像仪影响进行推测的。背包里的发热剂应该还有一些热度,所以画面上显示着红点。虽然我们估计的重量应该不会造成她那么大的负担,但或许是吸了水之后变重了。
「高木,稍微快一点,已经晚一秒了。」
一秒。我的指尖也感受到了紧张。
要微调整无人机的速度并不简单,因为飞行速度是由各种要素——风速、气流、螺旋桨的力道造成的空气阻力、惯性所决定的。
再说我们现在能仰赖的视野,也只有点云资料和热像仪资料做成的合成图而已。欠缺正确度和即时性,景物变化的速度几乎没什么参考价值。
只能靠一路走来的操纵感觉了。我集中所有精神在指尖上,拼命控制着类比摇杆,以防机身一有机会就会出现偏离。
「十一——十——」
倒数计时还在继续着。看到前辈什么话都没说之后,我猜目前这个速度应该是没问题的。中川小姐也总算跟上来的样子,在我们忙东忙西的时候,机身也穿过中央箭头的柱子,眼前就是我们的目标出口了。
没问题的,目前的状况来得及的。
就在我安心下来的时候——
突然,我的视角往上浮了起来。
哎呀。我赶紧回到原本的高度,但在机身上下移动时却感受不到往下拉的阻力。
我瞄了一眼标示在视野边上的数值,脸色惨白。
牵绳的阻力——是零。
「等待救援者放开牵绳了!」
我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