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为什么不能跟她对话?」
「她没办法离开那里。如果让她怀有错误的期待,不是很可怜吗?」
正宗不理解为什么睦实会提到期待。把她关在那种地方,已经不是可怜不可怜的问题了吧?他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担心要是不小心说出口,就会像刚刚那样被她取笑。
在炼钢厂内,和上次一样进行着替女孩洗澡的仪式。
正宗在擦拭女孩身体时,为了尽量保持平常心,刻意做出斗鸡眼,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也不能闭上眼睛来做,否则要是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就会成为大问题了。
过了一阵子,乖乖让他洗身体的女孩忽然朝着外面抬起头,接着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的声音。睦实站起来,以眼神示意正宗「继续洗」,然后走出房间——剩下两个人独处。
光是少了一个人,室内就变得难以置信地安静。刚刚明明也没有对话,但此刻正宗才体会到,原来他人的存在能给人如此强烈的感受。
正宗不知如何自处,想要至少弄出水声,于是继续刷洗女孩背部。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肩胛骨凹陷的地方,不禁自言自语:「好光滑。」这时女孩也像鹦鹉般回应:
「好光滑。」
女孩笑眯眯地看着正宗的嘴唇,似乎是在等候回应。正宗正想要鼓起勇气跟她对话,睦实就回来了。她简短地说了句「没什么状况」,然后就继续进行工作。
在这之后女孩就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几公尺前方的地板。正宗洗着她的背部,内心很想问睦实:
不能跟她对话,感觉不是更可怜吗?
然而他还是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继续刷洗女孩肩膀。白皙的肌肤只有这个部位微微染红……
正宗想向女孩搭话。他想要确认很多事情。能不能瞒着睦实,设法对女孩说话呢……正宗怀着难耐的心情,等候下一次造访炼钢厂的日子。
当星期五总算来临,事件发生了。睦实请假没有到学校。
「有谁可以帮忙把讲义送到佐上的家?」
放学前开班会时,导师询问班上同学,笹仓便抬起头注视正宗,脸孔显得格外油亮。正宗知道笹仓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回以什么样的表情。就在这时——
「我可以送去。」
园部站起来。要好的小圈圈成员主动举手是既定路线,因此导师也理所当然地说「麻烦你了」,把讲义交给园部。
「园部,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笹仓对园部提议。虽然没人问,但他还是继续说:「反正今天我也没其他事要做……」
然而园部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简短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提起书包走出教室。
笹仓哼了一声,回头对正宗说园部的坏话:「你知道吗?越是没有异性缘的女生,越喜欢跟可爱的女生走在一起,希望有机会可以分到一杯羹。」
正宗反射性地回应:「应该不是那样吧?我猜。」
正要走出教室的园部背影似乎有所反应,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因此正宗并没有发觉。
那两人属于互相偷走、被偷室内鞋的关系。睦实说那是「因为无聊」。正宗心想,自己之所以会产生以下想法,或许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睦实请假没来学校,对自己来说是绝佳的机会。
*
正宗先回家里一趟,然后坐上车。他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如果被质问,也可以推说是要去搬东西。另外也可以迅速逃走。
前往炼钢厂的途中,正宗先到自动贩卖机小吃店。
那个女孩待的地方感觉很寒冷,因此正宗想要为她买些温暖的东西。他想到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热压三明治。他用外套裹住银色包装的三明治,想要尽量延迟它凉掉的时间。
当他踏入炼钢厂,刚好和入口附近的一名工人对上眼,但对方没有特别的反应就离开了。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有任何事要去做,即使作为巡逻也不够称职。正宗再度体认到,这座炼钢厂果然是自己在运转的。
正宗走近第五高炉。笼罩在黑暗中的室内确实有生命的迹象。他有些紧张地用手摸着墙壁,按下指尖碰触到的突起物。
当四周变得明亮,女孩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一双清澈的圆眼睛盯着正宗。
「啊……」
女孩发现睦实不在,有些怀疑地抽动着鼻子,不过当正宗对她露出僵硬的笑容,她便立刻回以笑容。
她的笑容当中没有任何杂质。这种感觉就好像受到动物喜爱般,让正宗整个人被甜蜜而搔痒的情感支配。
「呃……你好。」
女孩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注视正宗。正宗正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女孩已经感到厌倦,开始玩弄布偶。
在冷冰冰的水泥环绕的高炉中,女孩摇动并轻轻拉扯着布偶的手腕,看起来好像只有那里受到春日阳光照射,气氛格外柔和。
正宗虽然一时冲动跑来,但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姑且先从外套取出热压三明治。这时女孩抽动着鼻子,用膝盖爬地缓缓接近。
正宗感到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
「这个……你要吃吗?」
「嗯……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