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说比安卡生在十七世纪,又是什么意思?”
她银牙紧咬,只一个劲地摇头。
于是,女骑士的拳头掀起呼啸的风声,重击在弗洛里卡的侧腹上。她险些跪倒在地,紧接着又被左手掐住喉咙硬生生拉了起来,近乎双脚离地,挂在了半空中。
如同自动运转的机械,女骑士施展着暴力。两次击打间总隔着相同的时间间隔,每一下都施以等量的苦痛。冷漠无比,却并非无所顾虑——证据就是她决不会向弗洛里卡脸上挥拳。恐怕是考虑到午后的见面会,才刻意避开了脸部。
“现在又如何?”
“老实交代了吧。”
特威德尔丹与特威德尔蒂好几次开口,施展暴力时也不改语气的平淡。弗洛里卡仍旧固执地一言不发。
“……顽固的家伙。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同感。”
女骑士两张嘴分别抱怨一句,终于放下了手。挨了痛打的身体沉得像沙袋,站不住的弗洛里卡颓然坐在了原地。接着便吐了出来。这几日鲜少饮食,喉底涌上来的尽是酸涩的胃液。
双头的女骑士冷淡地俯视着她吐得一塌糊涂的模样。这冷淡并非出自轻蔑,而是将一切感情都排除在外的无机质的漠然。于是,根德比恩临走前的话又在她脑中复苏——缺一两只手脚,也影响不了出产。
弗洛里卡双膝颤了颤。眼前这两个人,恐怕能理所当然似的地切断她的四肢吧。
……想到这里,内心顿时被绝望吞没,她眼前一暗便失去了意识。
第十五场 独身者的机械(Machines célibataires)
原本的罗曼式教堂烧毁后改建作哥特样式,增添了数处玻璃花窗以引入室外光线。然而,花窗本身的目的却不在于采光或装饰。那宝石般五彩绚烂的外观之下,还隐藏着深一层的含义。
那便是为了讲述撷自《圣经》或其他典籍中的故事。
教堂外的阳光穿过壮美的花窗玻璃,染成或青或赤或绿色的光芒,播撒在祭坛间。
向祭坛投下神秘的光辉的花窗上,亦镌刻了一个故事。
故事由横向纵向各四列,总计十六枚图景构成。
主题是“基督的受难”。
由最下列左端“基督进入耶路撒冷”起,向右是“最后的晚餐”。再向右,故事发展,抵达右端,便转向自下往上数的第二行,又从左起。从下方开始顺次“阅读”,是欣赏玻璃花窗的惯例。例如“基督受磔刑”就被安排在了最上行左数第二枚的位置。“基督下葬”则是最后的图案,位于最上行右端,收束整个故事。
阳光扑在眼睑上,弗洛里卡苏醒了过来。眼前一片白茫茫,意识尚且有些模糊。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全身上下就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处在动弹不得的状态。
她畏畏缩缩地低头看了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如受磔刑的基督,她被固定在了祭坛的十字架上。
更教弗洛里卡吃惊的还是自己此刻的打扮。眼前泛白,是因为一枚薄布面纱遮蔽了视野。身上竟是一套婚纱,纯白的颜色刺得眼睛发痛。自襟口向双肩,还有手腕附近,都装点着蔷薇与蝴蝶的蕾丝图案。腰身收紧到极限,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压迫感。裙边织着绚烂而繁复的花边,撑展开来,仿佛倒挂的白百合。
拼了命地挣扎,手脚上的拘束还是纹丝不动。反倒是勒紧肉里的皮绳让她一阵生疼。
“哦,你醒了?”
说话的是根德比恩。
祭坛前面摆了一台违和的圆桌,他正悠闲地喝着红茶。白瓷碗、银质的汤匙与刀叉之类的餐具齐整地放在席边。
屹立不动的双头的女骑士守在根德比恩身后。他的邻席则坐着玛格达莱娜。玛格达莱娜穿着糖果般的洛可可礼裙。她打扮得甜美可人,嘴里却塞满了细碎的点心,看着无比地异样。
见到玛格达莱娜一反常态的扮相,弗洛里卡便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想让玛格达莱娜也挑一个男人?”
“当然。她的生殖能力又没有障碍。既然当不成修道院长,不就只剩下这一个用处了?”
根德比恩用手帕擦一擦玛格达莱娜的嘴角,抬头看向绑在十字架上的弗洛里卡。
“刚刚比利牛斯对面来消息,说三小时后王子大人们就要驾到了。在那之前,你就挂在那儿好好冷静下吧。”
细细品味地看遍弗洛里卡全身,他露出垂涎欲滴似的笑容。
“这身很适合你啊,弗洛里卡。看着你,就像在鉴赏一只展翅在玻璃箱里的可怜凤蝶。”
“只可惜如果不和你心意……你就会毫不犹豫扯掉这对翅膀。”
“处理藏品也是展览(展翅)者的特权。但你没有害怕的必要。像现在的你这样美丽的藏品,可是如何都看不厌的。”
“我是创作者,不是鉴赏的对象。也不需要这身裙子。”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过去,梅里美用『科尔多瓦牧场的年轻母马』形容卡门的美貌,你在我眼里就是现实里的卡门,是真正的命运之女(Femme Fatale)。不得不感谢神明垂怜,竟然偏偏让你活到最后了。换成玛丽安、米拉娜或者比安卡,都不能让我这么满意。”(注:原文“运命の女”上方标注了femme fatale。此为法语,用以描述危险而有吸引力的女人)
“命运之女?快进棺材的老头,说这种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