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别说笑了。圣经还有修女服和你可合不来。更别说你根本不信教了。如果成了修女,人偶工艺师的工作又怎么办?”
“退隐。”
“只怕你做不到嘴上说的这么干脆。”
“完成比安卡的遗愿,就算穷尽这条道路。没什么好执着的。”
“既然没有执着,就不该当修女。成为母亲不是更好么。你的态度是对人类的亵渎……啊啊,说是背叛人类也不为过了。”
“背叛又如何?比安卡生在十七世纪,不就说明人类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吗!啊啊,就是这样……比安卡才是一切的发端……她是一切人偶的母亲!事到如今我做什么选择,都撼动不了人类的结局了。听好了,根德比恩!我爱比安卡。我的肉体和灵魂都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弗洛里卡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紧盯着根德比恩的眉间。另一边,根德比恩的眼神却如研究者般地冷淡。他打量着弗洛里卡。
“等等。你刚才说比安卡生在十七世纪,是怎么回事?”
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忽然袭上弗洛里卡心间。自己竟然为根德比恩的几句话气急败坏,非但随口把秘密说出了口,还掺进了些脑子里莫名冒出来的臆想。
目前<机关>仍然全盘相信都铎家杜撰的说法,以为比安卡是九年前生在都铎家中的女孩。有权出入这座修道院的根德比恩亦不例外。这种情况正合弗洛里卡的意:万一<机关>得知了真相,难保不会夺走比安卡的亡骸,用作研究。
她紧咬嘴唇,不愿再多说一词一句。根德比恩见状也唯有叹息了。
“……算了。比安卡的事之后我会好好问个清楚。现在得先订正你的误会。弗洛里卡,记清楚了?你的身心至始至终都是我们<机关>的东西。照理说,就连你刚才咔嚓剪下来的头发,能不能丢掉都由不得你。那头艳丽的黑发,精致的脸,修长的肢体,丰满的乳房。未经使用的生殖器官还有每一枚卵子的所有权,都握在<机关>手里。”
“我的父母……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把我交给你们的!他们真的相信你们那些理念,才忍痛——”
“啊啊,顺便也收下了我们付的报酬。够他们后半生吃喝玩乐了。”
弗洛里卡一时没能跟上眼前老人的话。可话里的含义,还是如同侵蚀身体的猛毒般,在她脑里扩散开来。握紧的拳头也为着怒火颤抖不止。
“……你骗人!”
“有什么好骗的。我也不否认他们为你落泪的真心。话说回来,弗洛里卡。你把她藏那儿去了?我是说比安卡的亡骸。哪儿能安置——嗯,展示她的身体呢……这么说,刚才你和玛格达莱娜是从图书馆走过来的?真稀奇啊。挑这么个除了发霉旧书就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办什么事?那儿可不大适合用来展示人偶。看来……这座修道院里,还藏着一两个<机关>都不清楚的秘密啊?”
历代“馆长”守护的真相,绝不能在这里暴露给他。弗洛里卡尽力冷着一张脸,却没自信能完全藏住自己的动摇。根德比恩又奸诈地笑笑。地下教堂被他找出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刚刚你说『穷尽这条道路』,是把比安卡的亡骸当成自己的收官之作了。哼哼……比安卡就是你现在最大的弱点。等我们找到她,有人质在手,你还能怎么办?啊——不如干脆把你最后这点念想也掐掉,也许你就愿意安分点了?”
看似在虚张声势的根德比恩,脸上却挂着和蔼的笑脸,莫名助长了话里的压力。
弗洛里卡这才明白,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长久以来,根德比恩都是为数不多能理解她的人。若没有他迅速而确实地准备素材,弗洛里卡的创作活动恐怕寸步难行。这次能够完成比安卡的意愿,也多亏了有根德比恩的支持。
人口数量愈来愈少,人类逐渐自地上绝迹,这样的时代下,艺术究竟还有什么价值呢。弗洛里卡并非没有觉察到大众诸如此类的想法。根德比恩却与别人不同。他从未轻视艺术,只要事关弗洛里卡的人偶工艺或米拉娜的芭蕾,几乎有求必应。弗洛里卡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过往的态度竟是伪装。
“既然这样——”
根德比恩操作扶手上的面板,让轮椅转过去,背向弗洛里卡。没有半点迟疑,好像一个玩腻了手中玩具,便随手丢开的孩子。
他就这样背对着弗洛里卡,向双头的女骑士下令了:
“就陪弗洛里卡玩一会儿吧。看来,她还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瞒着我们啊。”
“收到,我的主人。”
两张嘴近乎诡异地异口同声。特威德尔丹与特威德尔蒂面向弗洛里卡,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从她的动作里看不出半点暴力的意味,简直像收到了主人的命令,便不假思索地迈出步子而已。
轮椅马达幽幽地鸣响着,根德比恩的背影慢慢地远了,教人想到踩在圆球上的小丑。玛格达莱娜则孩子似的发了玩心,绕着轮椅跑个不停。
“臭老头!这是要对我动手了?”
根德比恩越过轮椅靠背悠悠地挥手。
“缺一两只手脚,也影响不了出产。”
弗洛里卡正为这话脊背发凉,却忽然看不见根德比恩的背影了——因为身材高大的女骑士挡在了她面前。
左右耳边,交替传来了特威德尔丹与特威德尔蒂的低语。
“现在,把你那些秘密一个不剩地吐出来吧。”
“比安卡的亡骸藏哪儿去了?”
“为什么徘徊在图书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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