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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里卡虽没能让玛格达莱娜放自己下来,还是连哄带骗地让她把放在桌上的一柄银质小刀拿过来了。
不顾勒紧的皮肤拼命挣扎,捆在左手手腕上的皮绳总算松了些。她的左腕恢复了自由。也许是刚才从手腕边擦过去的那一枪划破了绳子吧。
弗洛里卡左手握着银刀,陆续切断皮绳。餐刀虽称不上好使,她花了点儿时间还是割开了所有束缚,接着便狼狈地摔在地上。虽然腰被猛地撞了一下,仍旧勉力站了起来。结果刚迈一步出去,又踩到了婚纱礼裙的裙摆上。
“啧……碍事!”
她毫不犹豫地撕破了婚纱的裙摆,破口直延伸到膝边,这样总算好走了些。
“唉?我们一起跳舞吧。”
玛格达莱娜忽然天真地问道。
“……过会儿吧。”
左腕上还渗着血,弗洛里卡跑到那具双头的尸体边,以防万一摸了摸脉搏。女骑士确实死了。就算成了尸体,还把手枪紧紧攥在手中。也不知这么做的是特威德尔丹还是特威德尔蒂的意识。
她从女骑士手里掰下那块闪着暗光的金属。手枪沉甸甸的分量教弗洛里卡吃了一惊。紧接着便听见了嘎吱嘎吱的响动。木门缓缓推开,坐着轮椅的老人出现在门前。
弗洛里卡倏地站起来,与根德比恩对峙。
根德比恩脸上竟没有半点惊讶,只交互地看了看摆脱束缚的弗洛里卡,与双头的女骑士的尸体。
“……真想不到啊,弗洛里卡。”
“是你老糊涂了。竟然叫我「命运之女」。可「命运之女」,向来都是将男人导向灭亡的毒妇。”
“啊啊……如你所说。”
即便看见弗洛里卡握着的手枪,根德比恩仍然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如同暖炉前享受片刻安闲的独居老人,他放松地靠在轮椅上:
“我还以为,只有米拉娜才能认知到你的钉子呢。”
只瞥一眼尸体,根德比恩便猜出了女骑士的死因。
“说明你的护卫优秀过头了。虽然不如米拉娜,却也敏锐得足够感受到我的钉子。仅此而已。”
说着,弗洛里卡抬起枪口,指向根德比恩的眉间。(注:作为翻译底本的早川书房2011年初版中,此处日文原文里举起枪的是米拉娜,应为作者笔误)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就算新手也不可能打偏。根德比恩仍然淡然不改地问道:
“我只是想见到你生下的孩子……应该算不上死罪吧?”
“你打算挟持比安卡做人质。想用我重要的比安卡当交易的材料,这一条就足够你死一万次了。”
“……之前,你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啊。说比安卡诞生在十七世纪——”
“安心吧,你没必要知道。比安卡的秘密,我会一直带到棺材里去的。”
“哼……真令人遗憾。那至少最后再让我说一句吧。你应该也明白,就算杀了我,<机关>也仍然健在。只要你这具身体还没有老朽,就仍是我们贵重的实验材料。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根德比恩出现。难道你每次都要这样大闹一通吗?”
弗洛里卡仍举着枪,果决地答道:
“总会有办法的。我迟早能找到不被任何人打扰,在比安卡身边静静生活下去的方法。”
“我倒不这么认为。”
“一定有一条出路。但也轮不到将死的人操心了。”
手指勾上扳机,她注视着根德比恩。
“真不解风趣啊,弗洛里卡。非要死的话,我还是想死在你的钉下。因为从你幻想中诞生的钉子,就是你本身。如果你愿意化成一枚钢钉没进这具垂老的身体里……也许我就欣然赴死了呢。”
老人说。弗洛里卡却既不惊讶也无愤怒,只讥讽地笑了笑。
“你这样的庸俗之辈,怎么可能认知到我的钉子?”
看见老人歪曲的嘴角,弗洛里卡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