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神情。
“就是这里。和梦里的图书馆一模一样……”
她万分感慨地说。睫毛秀丽地翘着,眨眨眼。
“简直像是智识的墓地。不再有人翻阅,只静静留存着的故纸堆。”
“嗯。教一个学者看见,或许已经垂涎欲滴了……一眼看过去,似乎埋没着不少贵重的抄本。”
“别分心。前面有岔道。”
像比安卡及时提醒的那样,下一个房间的最深处,左右并排着两个形状相似的门。
“进哪个?”
“等会儿。唔……嗯,右边。往右走到头,那儿藏着段楼梯,能通往地下。”
“真的?”
“哈,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主人说的话了,母猪?”
“实、实在抱歉……”
依照比安卡的指示,弗洛里卡穿过右边的门,走进新一个隔间。定睛一看,眼前的石壁被书架挡住,如比安卡所言是条死路。房间中央垂直立着一根棱角分明的石柱,把天花板与墙面接连起来。
“机关在石柱后面。”
提灯照向石柱背后,那里果然有一个按钮似的金属突起,与比安卡的梦分毫不差。
“按下去。”
“……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吧?”
“主人说了就照做,你这母猪。”
弗洛里卡老老实实用力按下按钮,接着,排满墙边的书架背后传来框框的异样响动,似乎有巨大的齿轮在相互咬合。看来隐藏的机关装置开始动作了。
两人眼睁睁看着墙边的书架缓缓滑开,腾挪出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小小空隙。试着拿提灯往里照,和比安卡说的一模一样,有一段绵延向地下的石阶。
“看吧。”
“比安卡大小姐,和这座修道院到底有什么渊源……?”
“就是为了弄清这点,我们才要向地下去。怎么?没什么可怕的。”
比安卡鲜少地心情愉快。弗洛里卡下定决心,一脚踏入眼下的黑暗之中。石阶漫长得教人头脑发胀,连向一条细长的通道。空气潮湿,隐隐发冷。天花板极低,几乎伸手就能碰到顶。左右墙面上能瞥见罗曼风格的雕饰。
道路没有分叉,却尤为曲折。走着走着,感觉晕头转向的弗洛里卡有些畏缩地开口了:
“……大小姐?这前面是什么啊?”
“这就不清楚了。因为有个不知轻重的母猪在旁边动手动脚,还没梦到那儿就醒过来了。”
弗洛里卡只好垂头丧气。看来,比安卡仍然对差点儿在睡梦间被夺走嘴唇的事耿耿于怀。
“话说回来,确实不可思议呢。照理说应是第一次来到这儿,可越往里走,越教人怀念。这种怀旧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比安卡吟咏般地喃喃道,另一边,弗洛里卡却越发不安。眼前的黑暗唤起了什么捉摸不透的感触,缓缓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从前,她喜爱黑暗,与黑暗共存。甚至以此为题,创作了无数的人偶工艺。此刻却截然不同。面对似要渗入心中裂隙的浓稠黑暗,弗洛里卡终于感到了少女般的胆怯。与比安卡邂逅以来,她越发懈怠,与创作渐行渐远。而愈停留在比安卡身边,她的主体性就愈稀薄,逐渐成为了纯粹的客体……。
默默哀叹着自己的软弱,她在黑暗中朝前迈步,右脚忽地踩空。好在瞬间之后又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这里竟然藏着一段落差。前方的地面向下塌陷了二十厘米左右。
不对,不是塌陷——
“这里是……!”
一座宏伟的地下教堂将弗洛里卡与比安卡拥入怀中。
头顶上是层层叠叠的尖头拱,立柱沿身廊两侧等距离排布。每根柱子上都挂着一架三叉烛台,橙黄的烛火摇晃闪烁着。身廊尽头似乎设了一处祭坛,笼罩在阴影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弗洛里卡歪了歪头。这儿乍眼看像是一座地下教堂。环顾四周,却透露着祭祀场所不该有的氛围。
氛围出自并排在墙边的,数不胜数的玻璃箱。有什么展陈在那透明的箱中。
“人偶。那边陈列着的都是人偶。原来如此,这里……是人偶馆。”
比安卡一语中的。弗洛里卡靠向身廊一侧,朝墙边走去,有些叹服地低语道:
“确实,像是一座人偶馆。但为什么把人偶展示在地下教堂里?这些作品看样子都有些年头了……不知道出自谁手。”
“是饱含热情的人偶呢。能隐约窥见制作者的品性。”
一只玻璃箱,赫然陈放在两人身前。躺在箱中的,是一具身长不足五十厘米的少女人偶。个子娇小,与比安卡不相上下。
“呵呵……能听见您这么说,也不负我们精心收藏如此之久了。”
“什么人!”
弗洛里卡猛地转过去,高举起提灯。一位修女悄然出现在眼前。头巾之下露出的面容,似乎已年近花甲。模样平平无奇,一时间从记忆里找不出相应的人物。仔细打量后,却不难觉察到修女隐约透露出的智慧气质。她立刻联想到前些日子,会议上列席的某人。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这时,面向弗洛里卡与比安卡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