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发,表情认真起来。
“没有哦,有什么好瞒的呢。”
“骗人。我看得出来的。米拉娜最近一直都很奇怪。”
米拉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想向玛丽安展示的,是退潮之后海边清亮一片的模样。不想玛丽安竟然意外地敏锐,一眼就看见了满潮时分被冲刷上岸的漂流物。
长久以来,她都扮演着玛丽安的姐姐的角色。自己应该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的那个人。事到如今怎么能教玛丽安反过来为自己操心呢。
“……没事的。你放心就好。”
“骗人!而且……这几天,弗洛里卡老是来这附近。明明她以前都是整天关在锻冶场里,不回寝室来的!刚才我也看见她了。你和弗洛里卡发生什么了吧?”
“……玛丽安才是,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米拉娜苦笑道,终于下定决心,要向她讲明自己与弗洛里卡的矛盾。
*
幼猫似的蜷起身体,玛丽安头枕在米拉娜膝上,乖巧地听她讲述事情缘由。
米拉娜没有把事情和盘托出的打算。母亲曾是娼妇的部分自然按下不表,至于弗洛里卡的思念有变成五寸钉攻击自己的危险性,也暧昧地蒙混过去了。言下之意是她与弗洛里卡并无冲突,这次也只是邀请对方作自己演出“人偶的华尔兹”时候的评委而已。
“不行呀,米拉娜!”
“我记得的——以前,米拉娜和弗洛里卡决斗的时候,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虽然只剩一点模糊印象,但我确实记得!明知道会出事,为什么还要决斗?”
米拉娜惊愕之中,低头望着玛丽安的发旋。
那场决斗发生在玛丽安六岁时。距离米拉娜被弗洛里卡的“幻想”刺穿,已经过去七年时间。七年过去,她竟然还留有些许朦胧的记忆吗。
心知瞒不过去,米拉娜抱住玛丽安的手腕,愈发紧了一些,就连抵在腹部的莉洁特的坚硬触感也浑然不觉,仿佛这样就能填满两人之间的空隙。
“……只要我与弗洛里卡同在一个地方,迟早会迎来这样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紧咬着‘人偶的华尔兹’不放呢?我明明一直在米拉娜身边,却根本弄不明白米拉娜的想法。你也不愿意告诉我。米拉娜一直那么温柔,但重要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说!”
“抱歉,玛丽安。我没有刻意要瞒着你。弗洛里卡也是从话多的埃里克伯伯那边听说的……只是觉得,不大方便讲给别人听而已。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玛丽安目光坚定,断然地说:
“米拉娜的事……怎么会无关紧要!”
只这一句话,就教米拉娜打消了疑念,融化了她心中所有的芥蒂。
“……好吧。”
米拉娜决然地说,侧身离开玛丽安,站起来。
“米拉娜?”
伴着身后玛丽安困惑不解的声音,她满脸严肃地拉开衣柜柜门。里面并排挂着约内拉留下的演出衣装与晚礼服。米拉娜伸手向柜子最深处,摸索了片刻后,纤手取出一个扁平的包裹。包裹方方正正,外侧裹着的报纸已经老旧褐黄,体积不小,没法挟在米拉娜腰侧。
米拉娜走回玛丽安身边,沙沙几声剥去报纸灰蒙蒙的面纱,里面是一幅油画。
玛丽安发出叹息似的感叹,细细打量那张画布。
背景许是山间的露天温泉吧。氤氲的白色雾气,仿佛一层薄纱将天然岩场与俗世相互隔离。画上描绘的明明是一幅静止的画面,却给人烟气飘摇的错觉,宛如秘境。
漆黑的夜空透着些许蓝色,一轮满月皓然地照耀其间。月华之下,浮现出一个女人玲珑的肢体。那人下身浸没在泉水中,浑身赤裸,皮肤稍显苍白,映在眼里却格外地艳丽。
不知正烦恼什么,画里的女人恍惚地注视着这边。两手拨弄着与月轮同色的发丝,水滴自发梢落下,仿佛细碎的黄玉。丰满乳房描画着吊钟般的轮廓,手肘弯折,教人想起绷紧的弓弦。光艳的嘴唇鲜红得不可思议,微分的唇齿间露出毒蛇似的舌尖。眼眸淡灰,隐约投过来妖艳的目光,空洞般深邃诱人,好像一旦坠入就再不可能脱身。
最教玛丽安在意的,是女人的腹部。
洁白的腹部中央,深深地,划了一道纵向的凄惨疤痕。不知是要缝合,还是在装饰那伤口,皮肤上细密地穿刺了无数银饰(穿环),仿佛鳞片,抑或是猛兽的齿牙。银饰纵向两列,沿着疤痕边缘紧密排布,好像腹部有一张骇人的巨口。巨口紧闭着,却似乎下一秒就会左右张开,教人窥见鲜红的上颚。
如同石子投入水中,玛丽安的胸中荡起阵阵波纹。腹部的疤痕——她隐约记得,最近在哪里听见过类似的话。却一时间没能回想起来。
“这个人……是谁?”
喉咙干渴,口舌有种粘稠的不快感。米拉娜挤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应该……是我的母亲。据说只要提起巴黎的娼妇玛格达莱娜,有些家财的上流人士都会有所耳闻。不过毕竟是埃里克伯伯说的,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娼妇?”
只读童书的玛丽安对这个词不甚熟悉。
“你只要明白是种不方便大声告人的不正经职业就够了。至于这幅油画,是我刚生下来时,和我一起被送到这间修道院来的。”
“有说是谁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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