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歌剧院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假使当真踏上巴黎的土地,能接纳米拉娜的芭蕾舞团又在何处呢……。
然而,无论前方有如何的艰难险阻,在这般神乎其神的技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米拉娜用舞台上的这段舞蹈,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玛丽安心中的疑虑,余下的唯有一句尚未传达的话语。于是,满脸涕泪的她,红着脸,嘴唇凑到米拉娜耳边:
“今后……米拉娜还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
米拉娜睁大眼睛,表情铁皮人似的僵硬。她注视着玛丽安的面容。
果然,还是醒悟得太迟了吗。自己这样的人,事到如今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吧。可就算不能站在米拉娜身边,难道就连想与她共有苦乐这点渺小的愿望,也没有资格实现吗。
玛丽安忽然被猛地拉了一下,一瞬的失衡后,仰面躺倒在了舞台上。身后的木板间还残留着米拉娜的温度。眨眼之间,米拉娜便与她交换了位置。
米拉娜跨在玛丽安身上,目光湿润地望着她,喘息般地呼出湿热的气息。
“……米拉娜?”
玛丽安这才注意到此刻米拉娜身体莫名地火热。这热量却并非舞蹈的余韵——因为躯体的热意,竟比刚刚结束舞蹈时还要盛上了几分。
“我,一直……一直在等你说出这句话。”
一瞬间,玛丽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接踵而至的感动便填满了她的心胸。
“啊啊,米拉娜……我,好幸福……感觉真像做梦一样。”
顾不得折起的芭蕾舞裙,米拉娜紧紧抱住玛丽安。就这样不松手,在自己方才回转过一周的舞台上打起滚来了。
两人发自内心地相视而笑,肢体缠绵一起,在舞台上自由地嬉闹。蕾蒂西亚与会众席上的众人,茫然望着她们的模样。片刻之后,便响起了温情的掌声。
等到掌声渐渐零散,蕾蒂西亚才从演奏席上起身,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别胡闹了。还有最后一幕节目呢。还是说你们想就着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开演?那我们反倒省了功夫……”
“开什么玩笑!”
舞台下传来猛烈的反驳声。
不知何时起,弗洛里卡堂然抱着双臂立在台下。裹住她修长身体的,竟是一件漆黑的燕尾服,襟间还系着蝴蝶结。一朵白花装点在左胸前,长发草草地绑在脑后。
“闹剧就到此为止,米拉娜。可别说你忘了我们的决斗啊。”
“嗯。当然还记着呢,弗洛里卡。”
她松开玛丽安的身体,凛凛地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面前的弗洛里卡,又忽然抬手掩住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打扮?”
“这……”
先前的威风猛地一靡,弗洛里卡只能愤恨地朝会众席瞪了一眼。视线另一端,根德比恩露出恶作剧的小孩似的笑容。
“喂!我演的不是葛蓓留斯吗。要我穿燕尾服又是什么意思?怎么看都和这角色太不搭调了!”
“是罗兰·珀蒂版本的葛蓓留斯吧。”
根德比恩抓着发言机会,正欣欣然要开口解释,却被比安卡抢先了。
“我以前见过照片呢。负责编舞的珀蒂就曾穿一身燕尾服,亲自扮演葛蓓留斯。”
“什么……虽然知道你博学,但还真没想过……”
根德比恩眯起眼。比安卡那不似九岁孩童的学识着实教他吃了一惊。
“哼,身为贵族的修养而已。”
比安卡淡然冷漠地答道。玻璃珠般的一对眸子,平等地扫过米拉娜与弗洛里卡。于是傲然地放话道:
“你们两人有怎样的纠葛都不重要。就尽力取悦我比安卡·普里姆罗斯·都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