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幕 人偶的华尔兹 --Valse de la poupée--①

七色,神圣地泼洒下来。

  圣歌队入席后,会众席上就几近满座。最前列却只坐着玛丽安、米拉娜与弗洛里卡三人。玛丽安今天也扮成爱丽丝的样子,将莉洁特抱在胸前。

  玛丽安与米拉娜姐妹般地依偎一起,弗洛里卡却闹别扭似的与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她满脸无趣,就差写着想马上回锻冶场去了。

  弗洛里卡心情不佳也不奇怪。三天前,米拉娜应下了她的挑战。她最近正忙着妄想怎么料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妄想之余还不得不考虑更根本的问题——如何稳步推进决斗的计划。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以为麻烦。在长久的无聊时光里身心俱疲的弗洛里卡,这段时间却如鱼得水,愈发有了生气。就在这时候麻烦找上门了。

  换一个别的人,弗洛里卡恐怕已经开口回绝了。却不想蕾蒂西亚竟然亲自前往锻冶场,屹然凝视着她,隔着面具下了命令:

  “要有客人来访。欢迎仪式上需要你出席。”

  弗洛里卡虽有反抗心,却总在蕾蒂西亚面前退让。大约是因为小时候犯事遭鞭打的记忆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心伤吧。恶作剧或者犯错被发现时,挨打的总是弗洛里卡,轮到玛丽安和米拉娜却口头责骂几句就完事儿了,实在莫名其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蕾蒂西亚偏偏对自己这么无情。弗洛里卡忍过了圣歌合唱,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甩着一头黑发就站起身来:

  “喂!这是在演什么?难道你想说睡在棺材里的尸体就是客人?”

  “啊啊,如你所说。”

  听见蕾蒂西亚的回答,弗洛里卡瞪大眼睛,下一秒却又扯着嘴角,换上嘲笑的表情:

  “哈!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老古板不会开玩笑呢。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嗡——虽不至于响起这样的音效,如今演奏席与会众席间的紧张气氛也确实如一根拉紧的丝线,好像下一瞬间就将要断开。

  眼下的氛围里,别说玛丽安了,就连米拉娜也不好轻易开口。坐满座席的修女们则和一排排木偶没什么区别,只能不安地观望事态发展。

  正在这时——。

  入口的门伴随着沉重的声响被推开,祭坛周围烛台的火光飒飒地摇动。

  光源在身廊尽头映出一道门扉形状的亮块。仿佛背光的剪影画,坐在轮椅上的老绅士,与他身后站立的双头女骑士——特威德尔丹和特威德尔蒂——显出真容来。

  “日安,诸君!关于客人的身份,就由我来说明吧。啊呀,拖到现在真是万分抱歉。本来我才是该先一步到这里等候诸位的那个呢。”

  埃里克·根德比恩语调明朗地开口道,迅捷地操纵着轮椅扶手前的面板。

  轮椅发出低沉的马达响声,向祭坛慢慢移动过去。特威德尔丹和特威德尔蒂便事先商量好了似的紧紧阖上门扉。方才流通的空气顿时又陷入停滞。

  老绅士沐浴着众人的目光抵达祭坛前。在棺柩侧旁停下轮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那就请客人登场吧!那边的少女们!由你们来开棺!”

  第二场 比安卡·普里姆罗斯·都铎的来访

  忽然被点中名字,坐在会众席最前列的三名少女一时手足无措。玛丽安偷瞄一眼米拉娜的侧脸。米拉娜正紧皱眉头,好像在反问根德比恩这是何意。

  “一个<机关>的喽啰,哪来脸面对我下命令!”

  至于弗洛里卡,更是毫不留情地大声呵斥道。没有比被别人命令更教她不愉快的事儿了。何况被蕾蒂西亚强拉到这儿来,本就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注意措辞,弗洛里卡!”

  众人咽了口唾沫。修女蕾蒂西亚的衣装裹着气流,仿佛她纤细的肢体增大了数倍。虽说不过是错觉,但为她斥责弗洛里卡的气魄所压倒的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微风扑到自己皮肤上。

  啪——一声干燥的炸响从弗洛里卡脚边传来。修道院长势如恶鬼,手里握住了一根不知从何取出的鞭子。鞭子尖端如同扑向猎物的大蛇的镰首,变幻莫测,从奇诡的角度飞快袭向弗洛里卡。

  那华丽的鞭笞不由得教人想起欲使猛兽屈服的驯兽师。第一下后不过数瞬,又挥来了残忍的第二鞭、第三鞭。弗洛里卡身体一阵灼痛,瞬间没了刚才的威势。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混沌一片,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直到结束,她受了整整十三回鞭笞。这等恶行不似出自修道院长该做出的,倒像出自与其立场相对的恶魔之手。

  “你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

  “根德比恩阁下。手下留情的话就称不上调教了。情面至多留到漫长责罚的最后。赐给她一杯红酒和一片面包已经是我最大的慈悲。”

  蕾蒂西亚捏住弗洛里卡的下颌,粗暴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弗洛里卡的视野就被那副无情的面具所占据。

  “去吧,弗洛里卡。就像你刚才听见的,去打开那台棺柩。作为惩罚,我要你一个人打开它。”

  “混……混账……”

  “弗洛里卡都这样了,哪还有力气!要开就让我和玛丽安来开吧!”

  看不下去的米拉娜仓皇间站起身来。

  “米拉娜。你也想挨打吗。再多说一句,我就在你身上留下能教你再穿不了芭蕾舞裙的伤口。和弗洛里卡淡黑的肤色不一样,鞭打在你白皙的肌肤上,会映出蚯蚓般的疤痕吧。还是说你已经做好觉悟,要用你的身体饲养那十三匹蚯蚓了?”

  “我,我——”

  她的威胁足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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