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威廉用无言的眼神转头一看,声音的主人映入视野中。
有一头熊站在那里。
(……不对,这姑且还是人类吧。)
那是相当伟岸的巨大身躯。
高到必须抬头看的身材布满粗厚得夸张的肌肉,穿着款式老套的宽松法衣、如同埋在肉里的脖子上是中年男子仿佛被打磨过的光亮秃头。
「你这么说没问题吗,埃克哈特先生?」
「嗯?」
「你也算是赞光教会的人吧?」
威廉指了指中年男子身上的法衣。那件法衣是橙色的,只有具备一定程度地位的祭官才能穿。
「喔,对,说得也是,我被赋予了这样的立场。不过这里是跨越大地尽头的另一端。假如星神的威光会减弱,那么祭官的信仰也一样。」
他轻轻拍着秃头,说出相当厚脸皮的一番话。
「……你讲这种话真的没问题吗?」
「没什么,我从不掩饰。再说,我要是忠于祭官的立场,就不可能用这种口气对准勇者说话吧?」
这个……确实如他所说。准勇者是赞光教会认定的圣人,若论地位高不高,那当然非常高,不容许草率对待他们。
「如果你希望受到敬重,我当然愿意端正自己的态度。」
「不要啦,太倒胃口了。」
威廉上下摆了摆手。
「我可是个俗人。」埃克哈特站到威廉身旁。「相较于大陆人民,这个国家的居民无一例外都比较功利一点。而这件法衣真要说的话,就像是变相的契约证明。多亏这件法衣,遇到像这次的事件之际才能要求派准勇者过来。」
「真有说服力耶……」
「是啊。不过,我确实是信徒。要问多虔诚虽然不太好回答,但赞光教会的教义我都了解透彻,而且也深得我心。」
「啊?」
「像是强者必须守护弱者这类的记述。从弱者的立场来看,没有比这个更值得感激的教义了,更别说教会还愿意实践这一点出借战力。」
这实在是相当功利且庸俗的思维。只不过──
「你这个体格怎么能说是弱者啊?」
理所当然会冒出这个疑问。
即使重新打量,无论看几遍,埃克哈特都是个巨汉。光凭那副体格,就算跟熊扭打成一团感觉也未必会输。
「我一直希望能成为强者。为了得到力量,为了做好准备,我也付出了努力。所以我才发现,有一道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高墙挡在自己面前。」
埃克哈特语气平和,却夹杂着几丝苦笑。
「我有信心自己不属于弱者那一边。要在巴杰菲德尔这里生存下去,必须具备这份自负。但是,正因如此才有所领悟,那就是我获得的力量远远不及过去所追求的事物。」
「哈哈。」
威廉小声笑了笑。
「……我懂你的心情。」
「你这个准勇者看起来也已经够强了吧?」
「我希望自己能变得够强,目前也正拚死拚活地努力中。我和你之间的差别,就是我所做的挣扎还不足以当往事回顾。」
喔,原来如此──埃克哈特轻笑一声。
「既然是少年,就该极尽所能挑战自己。无论结果是荣耀还是挫折,又或者两者皆非,想必全都会成为宝贵的财产。」
「好像真正的祭官会说的话啊。」
「没有那么了不起啦。只是长辈常挂在嘴边的无聊牢骚──啊,不过,应该不只如此而已。」
巨大的手掌轻轻放在少年威廉的肩膀上。
威廉抬起头,两人视线交会。
「这是为你加油,毕竟你我都抱持着相似的烦恼。尽管以我们的立场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我将你视为朋友来看待。」
埃克哈特的紫色眼眸泛着沉静温柔的笑意。
「…………啊?」
这一瞬间窜过一阵古怪的异样感,令威廉皱起眉头。
然而,他没有掌握到异样感的来源,于是模棱两可地笑了笑移开视线。
「嗯,我就先道声谢了。」
他回了这么一句空洞的话语。
9. 蠢蠢欲动之物
已经连悲鸣都听不到了。
先说明一下这里本来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所谓的非法赌场,房间没有窗户,墙壁也厚得声音传不出去。以暗红色为基调的装潢散发安定的氛围,搭配轻柔的钢琴演奏。主要客群为上流阶级的下层,即具备一定财力但还想赚更多钱的人们。赌博方式有卡片、转盘,以及使用西高曼德规则的骰牌游戏。
当然,现在已经不同了。
这个地方直到傍晚为止还是赌场。在袭击者们踹门涌入后没多久,这里就变成战场了。接着,经历过只有一方强势碾压的战斗后,这里变成了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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