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雄辩的死者,以及活下去的理由」-heartless man-

p;纳克斯也是同一张表情,但听到「堕鬼族」的时候眉毛微微上扬。

  「这些全都是机密情报,你想卖吗?」

  「哈哈。」

  贝尔托特笑了笑。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会轻举妄动了。哎呀,不管哪间报社都不会信。」

  「我可没有骗你喔。」

  「要凡夫俗子思考事情的真假太过困难了,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能否让人吸收后拿来当话题,感觉自己对事情有所了解,这对我们而言才是『真』,反之就是『假』。」

  「你想的事情很艰深耶。」

  「贴近民众的心就是我们情报小贩最自豪的嘛。」

  她瞥了眼纳克斯,只见他唇角微微抽动,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再叨扰下去也没有赚头。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这么急著走吗?」

  「对啊,家人还在等我。」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可蓉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本来就没有非得留下他不可的动机。

  「注意安全啊。」

  「我会小心。等哪天有什么方便写的情报,我会再次拜访的。替我向那位身为人类、〈兽〉、堕鬼族、军人和叛徒的小伙子问好。」

  贝尔托特拉低帽子遮住眼睛,稍微行了一礼便离开。

  纳克斯用有些复杂的表情目送他的背影。

  「怎么了?」

  可蓉转头询问。

  「……没事,就是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怪。」

  「嗯?」

  看来不是只有她觉得不对劲。可蓉有一种类似心安的感觉,不过想了一下还是想不通那最关键的异样感究竟从何而来。

  「家人──家人吗……」

  此时传出一道轰响,像是书柜倒下来撒了一地的东西。

  不远处,一抹天蓝色仰面跌在地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名娇小的妖精幼童。

  「莉艾儿!」

  情况一目了然。这个最喜欢恶作剧、高处以及摇摇欲坠的刺激感的孩子,又毅然实行了她那莽撞的攀爬计画。

  「喂!不是跟你说很多次很危险,不能乱爬吗!」

  可蓉把几年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全力拋到一边,如此训斥著莉艾儿。要是被同辈以上的妖精或妮戈兰听到,一定会回她一句:「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结果莉艾儿并没有哭泣或胆怯,而是一脸茫然。

  妖精不惧死亡。她们既不怕受伤,也不会事后想起可能会受伤而感到战栗。若是成长到一定的岁数,学会对「生」抱有执念之后,这种情况似乎多少会发生变化──然而,至少刚来到世上不久的莉艾儿还没有那样的变化。

  可蓉放心地深吁一口气,紧紧抱住莉艾儿。

  「真是的……你最近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闯祸耶。」

  唔~?

  可蓉难得发牢骚,但莉艾儿当然听不进去。她不断挥动双手像是在说:「放开我!」

  而且她的手里还紧紧抓著什么。

  那是蓝色的蜡笔。

  这么说来,确实有一套全色蜡笔放在书柜的上半部。

  「你是想要这个吗?」

  可蓉边问边松开手臂──莉艾儿立刻转身跑到房间角落,拿著蜡笔对涂鸦用纸沙沙地画了起来。蓝色转眼间就在白纸上扩散开来。

  「──唉唉,不会有问题吧?这里面有很贵的书吗?」

  纳克斯开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书,可蓉也在稍迟过后跟他一起收拾残局。

  蜡笔沙沙地摩擦白纸,正描绘著什么。

  那是一名天蓝色长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空无一物的灰色荒野上。

  †

  纤细的指尖在男子的肌肤上爬动。

  「──真是完美啊。」

  菈恩托露可低喃似的脱口轻声说道。

  这句话大概不是对任何人说的,但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喔。」

  他别过脸,也嘟囔似的回道。

  就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寄宿在这具身体的精神终究是年轻男子,也就是正值十六岁的威廉•克梅修,以及十六岁的费奥多尔•杰斯曼。两个人都急于掌控自己的人生而无暇分神,与其说在异性关系上没那么驾轻就熟,倒不如说人生至今没怎么思考过异性关系。因此,光是年轻女性将脸凑近,就能在他们心中掀起波澜。

  没心跳的话,表情也不会有变。也就是说,内心的动摇不会流露出来,这一点倒是值得感激。他若无其事地抽身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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