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纳克斯也是同一张表情,但听到「堕鬼族」的时候眉毛微微上扬。
「这些全都是机密情报,你想卖吗?」
「哈哈。」
贝尔托特笑了笑。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会轻举妄动了。哎呀,不管哪间报社都不会信。」
「我可没有骗你喔。」
「要凡夫俗子思考事情的真假太过困难了,我们可管不了这么多。能否让人吸收后拿来当话题,感觉自己对事情有所了解,这对我们而言才是『真』,反之就是『假』。」
「你想的事情很艰深耶。」
「贴近民众的心就是我们情报小贩最自豪的嘛。」
她瞥了眼纳克斯,只见他唇角微微抽动,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再叨扰下去也没有赚头。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这么急著走吗?」
「对啊,家人还在等我。」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可蓉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本来就没有非得留下他不可的动机。
「注意安全啊。」
「我会小心。等哪天有什么方便写的情报,我会再次拜访的。替我向那位身为人类、〈兽〉、堕鬼族、军人和叛徒的小伙子问好。」
贝尔托特拉低帽子遮住眼睛,稍微行了一礼便离开。
纳克斯用有些复杂的表情目送他的背影。
「怎么了?」
可蓉转头询问。
「……没事,就是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怪。」
「嗯?」
看来不是只有她觉得不对劲。可蓉有一种类似心安的感觉,不过想了一下还是想不通那最关键的异样感究竟从何而来。
「家人──家人吗……」
此时传出一道轰响,像是书柜倒下来撒了一地的东西。
不远处,一抹天蓝色仰面跌在地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名娇小的妖精幼童。
「莉艾儿!」
情况一目了然。这个最喜欢恶作剧、高处以及摇摇欲坠的刺激感的孩子,又毅然实行了她那莽撞的攀爬计画。
「喂!不是跟你说很多次很危险,不能乱爬吗!」
可蓉把几年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全力拋到一边,如此训斥著莉艾儿。要是被同辈以上的妖精或妮戈兰听到,一定会回她一句:「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结果莉艾儿并没有哭泣或胆怯,而是一脸茫然。
妖精不惧死亡。她们既不怕受伤,也不会事后想起可能会受伤而感到战栗。若是成长到一定的岁数,学会对「生」抱有执念之后,这种情况似乎多少会发生变化──然而,至少刚来到世上不久的莉艾儿还没有那样的变化。
可蓉放心地深吁一口气,紧紧抱住莉艾儿。
「真是的……你最近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闯祸耶。」
唔~?
可蓉难得发牢骚,但莉艾儿当然听不进去。她不断挥动双手像是在说:「放开我!」
而且她的手里还紧紧抓著什么。
那是蓝色的蜡笔。
这么说来,确实有一套全色蜡笔放在书柜的上半部。
「你是想要这个吗?」
可蓉边问边松开手臂──莉艾儿立刻转身跑到房间角落,拿著蜡笔对涂鸦用纸沙沙地画了起来。蓝色转眼间就在白纸上扩散开来。
「──唉唉,不会有问题吧?这里面有很贵的书吗?」
纳克斯开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书,可蓉也在稍迟过后跟他一起收拾残局。
蜡笔沙沙地摩擦白纸,正描绘著什么。
那是一名天蓝色长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空无一物的灰色荒野上。
†
纤细的指尖在男子的肌肤上爬动。
「──真是完美啊。」
菈恩托露可低喃似的脱口轻声说道。
这句话大概不是对任何人说的,但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喔。」
他别过脸,也嘟囔似的回道。
就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寄宿在这具身体的精神终究是年轻男子,也就是正值十六岁的威廉•克梅修,以及十六岁的费奥多尔•杰斯曼。两个人都急于掌控自己的人生而无暇分神,与其说在异性关系上没那么驾轻就熟,倒不如说人生至今没怎么思考过异性关系。因此,光是年轻女性将脸凑近,就能在他们心中掀起波澜。
没心跳的话,表情也不会有变。也就是说,内心的动摇不会流露出来,这一点倒是值得感激。他若无其事地抽身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