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妖术的理论都偏重讲理,是威廉•克梅修不擅长的领域──至少在地表的时候是如此。
「愈来愈像超自然现象了啊。」
「都有幽灵和不死之身了,超自然现象当然也是一门医学,不过我是转述学姊说过的话就是了。只要像这样穿凿附会一番,还算解释得清你的状况吧。」
坦白说,他觉得这种道理几乎是在玩文字游戏。但即便如此,他暂且还是可以接受。
「死者仍然是死者,在没有复活的状态下活过来吗……」
无论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如何,这都不是所谓的复活。尸体仍然是尸体,死者仍然是死者,不过是一具藉由外因来驱动的傀儡而已。
「这也能解释即便有瑟尼欧里斯的诅咒还是能行动自如的原因……吗?」
换句话说,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面貌。
他姑且还算可以接受,但厘清这一点也不能怎样。
「对了。」
妮戈兰微微鼓起脸颊说道:
「到头来,你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吧?不论是威廉的记忆,还是费奥多尔的记忆。」
「嗯,不管哪一边,只要见过你就不可能会忘记吧?」
「哎呀,真会说话。」
毕竟这个女人是一发现他就定在原地差点要流口水的食人鬼,应该没那么容易从记忆中抹掉。
「在悬浮大陆群醒过来之前的威廉,以及从这座基地逃走前的费奥多尔,确实都没有和我见过面──总觉得好像被排挤了,令人有点落寞呢。」
「这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吧?」
一束烟火飞升──在空中绽放。
远方传来的声响微微震动著皮肤。
「也许是多亏费奥多尔的记忆,比起当初刚到天上的威廉,现在的你更有精神地关注著这个世界。」
「是吗?」
「可是……」
她语气淡然地继续说道:
「可是……你的眼睛并没有在看著谁,对吧?」
他这是……被责备了吗?
「嗯,你的观察很准确。威廉•克梅修没能守护住任何人。」
虽然称不上反驳,不过他也有话想说。
「不止地表和人类而已。是叫珂朵莉没错吧?他在这片天空不也让那个和自己互通心意的女人轻易死掉了吗?我是从费奥多尔的记忆中知道的。」
「那是……」
妮戈兰想插话,但他充耳不闻,径自不停地说:
「费奥多尔•杰斯曼也一样。谁都没能守护住,带著菈琪旭小……带著自己本来决心要守护的妖精兵一起死得壮烈唯美。我是从一张便宜的报纸上知道这件事的。」
「那也是……」
「我只能透过传闻辗转得知这些人的死亡,所以他们本人的想法以及当时的情况,我完全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只觉得他们结束人生的方式都很不幸。」
他甩了甩手,像是在丢弃什么东西似的。
「所以,我根本不想从他们那里继承任何事物,也没有多事到在死伤惨重的悲剧结局之后还特意把故事延续下去。」
听完,妮戈兰──
曾经和威廉•克梅修及费奥多尔•杰斯曼都有过交集的女食人鬼,缓缓抬起原本低垂著的脸庞。
「的确,你已经不是他们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了。」
天上星子将她的眼眸映照出点点泪光。
「无论是威廉还是费奥多尔,都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这句话就当作告别。
妮戈兰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几乎用冲地穿过男子身旁,离开了现场。
「────真是的。」
独留在原地的男子用手指抓乱自己的头发,抬头看著天空。
他和她一样想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个身体只是一具尸体,没办法做出流泪这种行为。
他其实很清楚。
在这片天空,威廉•克梅修确实曾经在名为妖精仓库的地方受到身边的人所爱。他应该得到了珍视的人,并在愿意珍视自己的人们围绕下得到了幸福。
在这片天空,费奥多尔•杰斯曼确实曾经逃出护翼军第五师团挺身应战。即使珍视的人逐渐消失,依然狼狈地紧紧抓著希望挣扎到最后。
那些一定是很宝贵的事物。
那些一定是值得敬重的事物。
正因如此。
「我才不想装什么好人或通情达理的人。」
正因现在的自己明白了这一点。
「……我可没有无耻到能随随便便就夺走别人的重要归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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