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走过的旅程;在自己手上还残留着光辉的时候,能够挥洒多少生命。
所以,潘丽宝才会站在这里。
为了在末日迫近的战场,不留一丝悔恨地走完最后的时间。
为了在心满意足地迎接死亡之际,回顾人生后,能够确定自己综观来说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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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回潘丽宝刚才自作主张接触〈兽〉一事。
想当然的,她挨了一顿痛骂。
她在总团长室听了一长串的说教。
从黎明时分开始,直到中午才结束。
「世界还摇摇晃晃的……」
然后,到了医务室。
「事情就是这么严重啦。我还以为心脏要停了耶。」
可蓉绷着脸,摇了摇头。
「在重大作战中违抗命令,通常是要直接关禁闭的。而且艾瑟雅还哭着说,要是我们乱来,她就得负起全部的监督责任。」
「嗯。看来给学姐添麻烦了呢。」
「你一点也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嘛!」
可蓉一边埋怨个不停——一边解开潘丽宝的绷带。指尖露出来后,她把左手无名指拉到眼前观察。
血止住了。一块皮,还有一块比皮再厚一倍的肉被切掉了。虽然是小到不行的伤口,但这个损伤所具备的意义绝对不小。
「你用这只手指碰到了〈第十一兽〉,对吧?」
「对啊。」
潘丽宝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从结论来说,潘丽宝平安生还了。
因为之前发生过苹果那件事——借着魔力的失控,消灭了在城中获得解放的〈第十一兽〉——她便由此推测出「以魔力进行攻击可能是有效的」。然而,那件事只是从费奥多尔那边听来的片段转述(毕竟现场统统被炸飞了),没有重新经过求证。
让魔力失控本来就是一张极度不稳定的底牌,不能纳入正式战略的选项。她们该知道的是遗迹兵器〈Dagr Weapon〉对那个〈兽〉是否有效。更进一步来说,就是遗迹兵器的剑刃砍下去后,是否会遭到〈第十一兽〉吞噬。
因此,潘丽宝在提前催发魔力的状态下,主动触碰了〈第十一兽〉。然后她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强大的魔力似乎能起到防御〈第十一兽〉侵蚀的作用。
「我一开始就几乎拼尽全力来催发魔力。碰到〈兽〉的时候,我没有遭到侵蚀。不仅如此,我只是按住而已,就把它融掉了一点点。」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切掉手指肉?」
「因为我抑制住魔力,让一块皮被侵蚀掉了。」
「你干么这么做!」
「必须先确认没有魔力时的一般反应,才能弄清楚没有受到侵蚀是否真的是拜魔力所赐啊,对吧?实验的基本可是比较和验证喔。」
「潘丽——我说——我说——你啊——」
可蓉有如小狗似的低吼着。她很生气。
「——幸好你没事。可是,那是结果,只是结果而已。你不准再做了。」
「哦……我不能答应你耶。既然判断这么做是有意义的,我就会不断尝试喔。」
「潘丽宝!给我正经一点——」
可蓉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而潘丽宝则举起右手打断她的话。
「我很正经啊,可蓉。老实说,我自己也很惊讶,但我现在非常正经。」
「……潘丽宝?」
「风险确实很大。但是,这件事本来就该有人去做,也值得省下一道又一道批准的程序,尽快去尝试。而在这里的现役妖精兵只有我和你两人,所以……」
她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
「去的人就是我了。」
「潘丽宝你……该不会想要像缇亚忒之前一样……」
「不,我的理由可没有她那么高尚啊。我又没有对谁的死怀抱着向往,说到底,我也没有那种明确到作梦都会梦到的未来愿景。」
她耸了耸肩。
「只不过,我并不像你那样对明天满怀热情。要说谁才是该在今天燃烧殆尽的那一个,当然是我吧。」
「……真是搞不懂你。」
「这样就好。你保持这样就可以了。」
她觉得自己讲得很温柔。不过,可能听起来也很无情吧。可蓉显然内心受到伤害,沉默了下来。
语言这种东西实在很复杂。
虽然这是她平常就在哀叹的事情,但她此刻再次有所领会。无法传达出自己想说的意思,谎言容易趁虚而入,表达方式上哪怕只是弄错一处,就会产生无限的误会。相较于语言,挥剑能够直接传达的东西远要来得更多。
尽管如此,她现在该使用的还是语言吧。
「可蓉,你——」
所以,她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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