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又漫长的战斗。
无论是抱著、哄著、唱摇篮曲还是扮鬼脸,那孩子都没有停止哭叫的迹象,她还被孩子又咬又抓的。虽然兽人相较于其他种族更耐得住疼痛,再说还有毛皮在,肌肤也很强壮,但婴儿用尽全力的攻击是不会有丝毫留情的。她痛得很想使劲把孩子扔出去,但还是眼角泛泪地忍住了。
而最终,由少女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那孩子筋疲力尽地闭上嘴,夜晚的森林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晚安。」
窥探著孩子的脸,她微微地笑了。那孩子彷佛现在才终于发现少女的存在似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少女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在正是拿出王牌解除这个孩子的警戒心的时候。
她摘下脚边的一朵花,三两下把花茎做成草笛,然后贴上嘴巴,往里面吹气。
噗。哔……噗啊。
发出了很蠢的声音。
她才刚觉得自己失败没多久,就看到那孩子宛如盯上猎物的猛禽,眼中寄宿著好奇心强烈的光采。
按一般的说法,只有心灵纯净的孩子才能够发现妖精。但是,根据近年来的死灵术理论,这似乎不是正确的分析。
据说,妖精本来就是「非实际存在」的东西。看见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错觉。而所谓的错觉,就是只存在于自己内心的东西,却当作也存在外面的世界一样。
这是一种投影现象,浓雾映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让妖精开始以独立个体的身份存在于世的,就是某个人的错觉。
也就是说,能看见妖精的,只有能够从自己的内心赋予妖精最初样貌的人而已。心灵纯净的孩子才能发现的一般说法,也不过是因为那些孩子里有许多满足上述条件的人──等等诸如此类,死灵术的理论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学问,总是因过度追求正确的表现方式,导致措辞变得艰涩难懂。用简单易懂的方法来说明,就会是这样的感觉。
只有与自己相似的人出现时,妖精才会让对方发现自己。
或者,应该也可以换成这样的说法。
只有在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面前,妖精才会现身。
自从对少女产生兴趣以后,那孩子的态度完全骤变。
少女唱摇篮曲时,她会兴趣浓厚地仔细聆听,然后也学著唱了起来;少女重做草笛给她后,她全力吹入空气,结果草笛就发出噗哔一声破裂了;只有做花冠给她时被嫌弃了,她一脸厌烦地推掉了花冠。
重新审视一遍──她看起来是普通的无徵种婴儿。然而,听说没有毛皮保护的无徵种大多很脆弱,她却能赤裸著身体独自待在这种森林里,光从这一点来看,她应该不是寻常的生物。
因此,这孩子果然是妖怪。
是那种会把小猫从头部大口咬掉的生物。
说不定也有可能是无徵种中的特例,据说相当顽强的食人鬼之类……不过这样的话,就跟妖怪型的生物,那种从头部大口咬下的生物没有区别了吧。嗯。
──布莱顿的市场,在北方的尽头。越过白色的岩壁,就在那一端──
她把为了弟弟而练习的摇篮曲唱给她听。
看著那孩子啦啦啦地努力学著摇篮曲的模样,她便觉得这部分的问题怎样都无所谓了。
时光流逝。
每当接近清晨时分,少女就回到村子,到了夜晚又进入森林,前往有妖怪等待的花田。往返很简单,彷佛最初那一晚的辛苦都是骗人的一样。那孩子在花田里睡得很香甜,只要少女一接近就会立刻醒来,继续缠著少女教她玩新的游戏。
故事的转折点在几天后来临了。
少女的父亲对她的态度变化起了疑心,他尾随女儿的脚步进入森林,发现了花田,并且察觉到在那里的存在就是所谓的妖精。
妖精一般被视为危险的存在。人们认为她们会变成摇曳的光芒,迷惑孩子将其引诱到危险的地方,或者让看上的婴儿生病、盗走壶中的蜂蜜、让牛乳产出的状况变差等等。实际上,这些说法几乎都不是什么迷信,而是确实有可能发生的事──妖精本来就不会区别善恶,她们的行动都是受到好奇心与心血来潮的驱使。
因此,村里的大人挥舞著火把逼近花田。这名妖精幼子被当作给村里带来许多不幸,现在又迷惑少女打算取走其性命──至少在大人眼中是如此──的妖怪,众人面露敌意将她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大人知道妖精是死灵的一种,但也对此有所误解,认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触死灵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为了驱除妖精,装饰在村长家的银制小刀被拿出来,煞有其事地用清水洗净后,交到了少女父亲的手上。
「不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女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那里。
大人并未感到惊讶,而是冷静地想著这个孩子已经被迷惑心智了,她中了奇怪的妖术导致分不清世事道理。于是,大人便规劝她:你只是把亡弟的身影和这个怪物重叠了起来而已,醒醒吧,死去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少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大人所说的话至少并不是完全判断错误。原本想给弟弟的东西,她给予这个妖精作为代替;没能教给弟弟的事物,她就教给这个妖精作为代替,透过这样的行为来掩盖丧亲之痛。这是少女无从否认的事实。
不过,这也不是全部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