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并不是〈兽〉本身,而是〈兽〉逐步逼近的恐惧煽动了人们的情绪。经过五年,即使现在身上的伤势早已痊愈,身体偶尔还是会控诉当时的痛楚。
「我带她离开火灾现场,送到了家人身边,对吧?」
……她觉得这也是相当稳当的措词。
玛格当时被暴徒与乱窜的人们扯进风波中而受重伤,幸得葛力克和娜芙德两人救助,将她送到岛外……正当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同样在避难的家人自报姓名并收养了她。于是,她便就此与那两人分别了。
实际上,这件事里混入了一个葛力克不知道的谎言。当时的家人其实是陌生人,是父亲做生意的伙伴。虽然认得彼此的长相,然而直到当时为止连话都没说过半句。
她并不是信得过对方,而是因为对方跟她说「想见重要的人,就静静地跟我走」,所以她不由得就听从了。
当时的玛格比现在还要年幼,对世事一无所知。
尽管葛力克等人有担心过她,但她骗他们说:「他真的是我的家人。」然后就甩开了他们的手。
「你长大了啊。对你们种族来说,五年也很长吗?」
五年。没错,玛格在那之后度过的五年,葛力克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何事。
她不希望他知道。
在这世上,有一群人会趁著乱世谋取钱财。而无知的孩子对他们而言,是相当好用的道具。要是教养很好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万一真出了事,也只要卖掉就行了。
她在上当、害怕的情况下,被迫帮忙做了几件坏事。因为在披上犯罪者这个污名后,她就没办法逃走了。不过,她还是受不了那样的生活而趁隙逃了出来。在那之后,她不断东躲西躲,也在这段过程中得知造成艾尔毕斯事变直接原因的商人的名字。由于她没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便决定将目标放在跟他们见面及想办法让他们赔偿这两件事上──
「──对不……起。」
「嗯?」
「对不起……葛力克先生……对不起……」
视野又染上一片白茫。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不是啊,你突然向我道歉,我也搞不懂是在干么啊。」
玛格丝毫不理会不知所措的葛力克──她连思考这种事的余力都没有──就这样一直哭著,完全停不下来。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耶。」
葛力克的声音听起来很伤脑筋,但他还是露出小小的牙齿,温和地笑了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讲哪件事,不过既然你道歉了,我就原谅你吧。好啦,我都原谅你了,所以呢,你先冷静下来──」
这番话应该是想让她别再哭吧。
但是,当然得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喜悦和歉疚等复杂的混合物在玛格的体内迸发开来。泪水还有鼻涕都更加猛烈地冒出。她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妮戈兰嘻嘻窃笑著。
葛力克则一脸伤脑筋地耸了耸肩。
†
在收起眼泪和鼻涕后,她便有余力掌握现状了。
一股不快的气味搔弄著鼻腔,那是带著湿气的有机土壤气味。她用习惯昏暗环境的眼睛环顾四周,便发现这里至少不是那个楼梯间旁边的大厅。堆到天花板的麻袋、铲子和竹耙倚放的木墙、随意丢在地上的杀虫剂空罐──每样东西她都没有在失去意识前看过。
「我们在那栋宅邸外,这里是庭院边缘的仓库。」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吓得玛格忍不住扑进葛力克怀里。由于尺寸感差太多,导致她没察觉到墙边有某个小山般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穿著白袍的单眼鬼。这个人,是了,她也有印象。他和妮戈兰一样都是欧黛认识的人,记得名字是穆罕……什么的。
「因为宅邸里到处都是怪物,所以只好来这里避难了。」
「怪物……?」
远方隐约传来「叮铃铃」的声响。
「没……没错!那个,这里的叔叔他……呃,出大事了!」
「对,就是如此。你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这个……」
即使问玛格,她自己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从早上醒来后,她便感觉自己一直在恶梦里面徘徊,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她完全区别不出来。
所以,她尽可能用客观的角度,将自己记得的事情经过说出来。
讽刺的是,那个假家人训练她成为潜行间谍的经验,在这时候也派上用场了。将所见之物记下并传达出来,这项随著鞭笞的痛楚一同刻入身体的技术,至今尚未消失。
「菈琪旭她……」
当玛格提到这个名字时,葛力克、妮戈兰及穆罕什么的都沉下了脸。
「错不了的。莫乌尔涅已经以侵吞菈琪旭小妹的形式发动了。」
穆罕什么的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那孩子……已经回不来了吗?」
「不,既然她的手是空的,就表示或许还有希望。如果能在菈琪旭小妹醒来之前,先找到莫乌尔涅并破坏掉,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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