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好,气息也罢,这里什么都感受不到。
是包含菈琪旭在内的所有人,留下她一人在这里,跑去哪里了吗?但若是如此,又是为什么?
她稍微走动了一下。
发现佣人的房间后,她从门的缝隙间窥看里面。有人在,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趴在桌子上。
(死了吗?)
浮现这个推测的瞬间,玛格的情感便冻结了起来。
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尸体的厌恶。但是,她用意志力将这一切都压制下去。自从失去故乡后,她在这五年间学会了这件事。要是办不到的话,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定睛一看,可以瞧见佣人的胸口微微地起伏著。他们还活著,只是睡得很熟罢了。
冷静地思考过后,她判断现在不该进入房间。既然那两人没死,她也没有其他需要当即确认的事。虽然不清楚犯人的手段和目的,但发生具攻击性的异状这一点是确定的。既然如此,房间里很有可能设置了陷阱。她静静地远离房间。
叮铃铃。
她好像听到了声响。
一瞬间,有股强烈的睡意袭来──不对,是她差点昏倒了。
很快地又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觉得果然是自己听错了。那声响用快得异常的速度消失在玛格的意识表层。
她发现了菈琪旭。
人就趴倒在走廊上。
她跑过去,将菈琪旭抱起来。菈琪旭果然睡得很沉,不管是拍还是捏她的脸颊,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昏迷状态。)
玛格再次压制住差点动摇的心情。在冻结情感的情况下进行思考。她能够想到的原因之一是毒。犯人在宅邸的水井下毒后,经由昨晚的饮食进入屋内所有人的口中,一夜之间便让大家失去了意识。
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若是这样,就没办法说明为何自己──种族并非特别强悍的玛格莉特‧麦迪西斯现在会平安无事。
玛格想要帮助这个人。菈琪旭‧尼克思‧瑟尼欧里斯。虽然不清楚详细情形,不过她似乎有许多隐情。她是护翼军逃兵,而且对现在的费奥多尔来说,她是非常重要的人……之一。
费奥多尔。
他是玛格一直以为五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未婚夫。
当时的她年纪还小,完全不懂婚约这两个字的意思。尽管她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但之前被教过的「许下永远在一起的约定」,就几乎是她对婚约的全部认知了。她当时在自家没有容身之处,总是感到孤单,这样对她而言已经很足够了。
因此,是的,没有错,在失去费奥多尔之后,玛格就成了孤身一人。世界在她眼中都是黑白的,人们的说话声听在耳中只觉得是噪音。曾经感受过温暖的身体,在那份温暖被夺走后,就变得比以往更加冰冷。
为什么自己幸存了下来呢?她好几次这么自问著。如果她也在艾尔毕斯事变中死去,就不需要承受更多悲伤了。
与此同时,她也这么想著。至少费奥多尔不用尝到失去重要事物后,孤身一人独活的痛苦。这一点对失去一切的玛格而言,是为数不多的希望之一。
所以,知道他还活著时,罪恶感比喜悦更快笼罩住玛格的内心。他或许一直以来都怀抱著与她相同的绝望,或者更胜之。在藉由「斯帕达」这个名字与他接触过后,她的猜测转为肯定。他这一路饱受折磨,目前也正在受苦,而且原因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现在要是连菈琪旭小姐都不在的话……)
菈琪旭说过,因为身体上的因素,她不能再继续待在费奥多尔身边。尽管如此,只要彼此都还平安地活著,这一点两人也都会知道。既然如此,想当然的,如果菈琪旭在这里死去,费奥多尔又会陷入痛苦之中。这是不行的,绝对不行。
(该怎么办才好?)
叮铃铃。
听到了声响。脑袋无法灵活运转。
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把握现状。
她催发魔力以活化肌肉力量,决定将菈琪旭带回房间放到床上,再到处去调查宅邸的情况。引发这种事态的凶手搞不好还在,或者除了她以外,可能还有其他醒著的人也说不定。要找医生的话,留待之后再说。
她这么想著,在厚厚的地毯上奔跑著。
†
有一种技术叫作咒脉视。
简单来说,就是将正在眼前运作的咒力或魔力之类的玩意儿,重叠在视野加以感知的技术。由于并非强化眼球本身的功能,只是「大脑以视觉来解释透过五感以外的形式所感知到的东西」,所以就算被蒙上眼睛也能够毫无窒碍地使用。类似的技术还有咒脉嗅和咒脉触等等,主要是一开始就不依赖视力的种族普遍在使用。
而且,这些都算是满高阶的技术。
跟单纯地催发魔力,或是利用魔力在肌力上灌水这种(简言之就是)雕虫小技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必须确实受过操作魔力的教育,并在体系化的训练下持续学习,才能够驾驭这些技术。
玛格莉特‧麦迪西斯大多是靠自学来学会操作魔力。因此,像是减轻对身体造成负担的方法,还有利用最低限度的魔力来得到最大效果的诀窍等等,这名少女对这类的知识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想当然的,玛格并不会使用咒脉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