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消失在走廊转角的另一侧。之后过了十秒左右的时间,费奥多尔的身体才终于想起该怎么呼吸。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现在依然在敌阵里,不能卸除绷紧的神经。然而,他还是无法阻止身体放松下来。
他是很想继续听下去,但并不打算追在那两人后面。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在移动的同时,一路藏身到底。因此,他决定回到当初的目的。先逃离这里,回到安全的地点与菈琪旭会合,然后解读带出来的档案上的密文。
他站起身──虽然膝盖使不上力,但还是勉强使其活动起来──开始在走廊上奔跑。事先准备好的逃脱路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要避开刚才那两人从这里离开的话,势必得绕一下远路了──
咚的一声。
他正要走过转角处时,便撞到某个轻盈柔软的东西。由于双方体重差异,情况就变成费奥多尔把对方给撞飞出去了。
费奥多尔暗叫不妙。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感觉到气息。他很确定这条走廊上没有士兵经过。尽管如此,他刚才确实撞到了某个人。
只见视线前方,有个披著黑色外套的矮小人物。
「……刀剑【斯帕达】?」
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名,所以脱口喊出了这个假名,并在同时把脸别开。
虽然当事人没有给予肯定,但费奥多尔认为这个人应该是栗鼠徵种【Squirrelanthropos】。这支种族身材矮小且身手敏捷,但鲜少出现在人前。据说他们还有不能给家人以外的人看到样貌的规定。
其实,他刚才瞥到了一点点。虽然「斯帕达」现在头上盖著斗篷的兜帽,但脸上并没有戴著那张死者面具。只要从正面认出这个人的样貌,必定会连同对方的真面目都一起收入眼中。
「费奥多……尔……?」
对方从被药灼伤的喉咙里挤出呆愣的嗓音,这么问道。
「……哦,真巧,你也潜进来了啊,是我姊的指示吗?」
他就在移开眼神的情况下跟对方说话。
「为什么……」
「我们两个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了起来,所以才没发现彼此吧。你和我都很不走运呢。」
他面朝旁边露出苦笑,并伸出手。
他已经对姊姊宣战了。而根据那个骗人精的说法,这个「斯帕达」是她的朋友。换句话说,他没有理由跟这家伙打交道。他心中明白这一点,然而──
(就算如此,我也没必要到处树敌吧。)
他一边如此说服著自己,一边拉起那只长著黑色短毛的小手。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掠过心头,又消逝而去。
(……咦?)
他想确认这股感觉到底是什么来由,但现在并不是这种时候。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有几名士兵就站在那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明显带有警戒,正目不转睛地盯著他们看。
「糟了!」
他就这样拉著「斯帕达」的手,飞奔而起。
「费奥多尔?」
「赶紧闪人了,你和我的处境都一样,要是被抓到就完蛋了吧!」
他的侵入计画直到刚才为止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却因为遇到了这个人,导致一瞬间就落入这种困境。他觉得事情变得很麻烦,简直令人受不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放开这个人的手。
他们本来就不是适合比拚体力的种族。另一方面,第一师团的士兵则像是强悍种族的样品展览会一般,个个都是跑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喘口大气的家伙。更何况,对方完全占有地利之便。即使就这样逃出了本部,要是只会老老实实地拖著沉重的双脚逃跑的话,那就不可能彻底甩掉所有的追兵。
所以,在离开军用地之前,他借用了一台自走车。
这台车的车身较小且呈圆弧状,车轮和车轴都显得很不坚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斗用车,应该是为了在市内移动而准备的车子。估判这台车没办法在未经整修的野外奔驰,也没办法乘载大量的重装士兵。在防弹方面也只有采取最低限度的措施。
虽然实在不觉得这台车有多可靠,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坐进驾驶座后,他扯开脚边的简易封套,朝动力装置精准地踢了一脚。这在不肖军人之间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即使没有正规钥匙,只要按这个步骤做,几乎所有的军用车都能启动。而费奥多尔身为优等生兼不肖军人,当然也通晓这种秘技。诀窍在于角度与胆识。
动力装置用力地振动起来,自走车冲了出去。
「快上车!」
只见「斯帕达」纵身跳跃,一瞬过后,费奥多尔头上的金属车顶就传来「叩」的一声撞击声响。
「要出发喽!」
一阵猛烈加速,感觉前轮都快要浮起来了。
自走车以枪弹迸发之势,奔驰而出。
†
科里拿第尔契市的街景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向后方流逝。
车轮滚过石版路,发出难以形容的噪音直钻入耳。现在正大肆狂飙的这台车,速度远比设计时预估的还要快。整台车都剧烈地上下摇晃著,简直像是在摇摇杯里面一般。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