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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芙德搔了搔头,那头长发优雅地飘扬而起。
这是怎样?缇亚忒这么想著。以前像个男孩般剪了一头率性短发的娜芙德跑去哪里了呢?是说,为什么她的头发可以这么飘逸?缇亚忒有自然卷,每天早上都要为睡乱的头发而苦,所以她觉得自己有燃起嫉妒之火的权利,究竟如何呢?
「怎么了?」
「啊,不,没事。」
缇亚忒总觉得有点尴尬,不禁移开了视线。
「该怎么说呢,我真的很抱歉,明明比较年长,却没能在危难关头帮上忙。」
「别这样讲……全都是我太没用的缘故。」
难以释怀尴尬的心情之下,她转过脸去。
「没有这回事啦!」
娜芙德从上方用力抓住她的头。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表现得很好,谁都不会责备你的!」
缇亚忒的头发被大力拨乱了。
她有点生气。娜芙德学姊离开妖精仓库好几年了,她又能了解缇亚忒‧席巴‧伊格纳雷欧多少呢?
缇亚忒生气,却也感到些许开心。她对于如此单纯的自己有点傻眼,振作一点好吗?
从这里走到科里拿第尔契市内的护翼军司令本部有一段距离。
三人并肩走在路上。
沿途看到街上四处有著奇妙的东西。
是洞穴。
自古以来未曾改变的街景中,石板和墙壁上到处都被挖了巨大的洞穴。虽然所有洞穴姑且都有用新的石材和灰泥修缮堵上,但要成功恢复以往的美观实在很困难。
「那是什么造成的?」
缇亚忒问完后,娜芙德状似难以启齿地搔了搔头。
「是〈穿凿的第二兽〉造成的。五年前艾尔毕斯的人把那些家伙大量释放出来时,是你们打倒的吧?」
「啊……嗯,虽然不是只有我们就是了。」
「说得也是,护翼军的士兵也全力应战了。如果说〈第二兽〉单纯只有很强而已,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拿一般火药枪也能根据用法的不同而破坏掉它的形体。」
娜芙德说了「只不过」三个字后继续说道:
「〈兽〉是不懂死亡为何物的存在。
将那些家伙切碎烧光之后,被破坏掉形体的它们会附著在石板上,变成黑色的污痕。但这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等过了一段时间,它们又会恢复原形动起来。」
长久以来,能有效对抗〈十七兽〉威胁的战力只有遗迹兵器──以及使用它们的妖精兵而已。这不仅仅是因为强大的破坏力,而是透过概念与生命相反的魔力所给予的死亡,就连原本不懂死亡为何物的〈兽〉都无法忽视……据说是这样推测的。
「那么,该不会……」
缇亚忒倒抽了口气。这意思即是……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有几头复活后,引发了巨大恐慌。虽然当时想方设法收拾了残局,但要是再让它们继续复活就完蛋了,所以大家就把黑色污痕连同石板和墙壁之类的,全部挖起来丢下地表。那时可是闹得一片混乱啊。」
闹得一片混乱。缇亚忒觉得这也难怪。
毕竟这个城市的居民对〈兽〉的威胁一无所知──撇除知识不谈,他们完全没亲身经历、感受过──就这样生活著。突然置身在原本以为与自己扯不上关系的威胁之中,任谁都不可能保持得了平常心的。
「总觉得……街上人们看起来都很阴沉的样子。」
缇亚忒把一直很在意的事情问出口。
「这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吗?」
「不是,大概是两年前吧。当时至天思想正开始流行,我猜八成是这个缘故。」
至天思想。
那是历史悠久且大有来历的危险思想,甚至与悬浮大陆群的沿革难以分割。
根据其内容所述,地表是污秽的,与之相对的天空则是清净的。离开地表的我们必须追求更高远的目标,必须离开悬浮大陆群这块大地,航向遥远星空的彼方──如此云云。用这种理由诱使人自尽(据称是灵魂的解放)。
「原来……是这样啊。」
对于抱有这种思考方式的人,缇亚忒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人的生命本就有限,身在只被容许一定时间的处境当中,为什么还要特地追求著毅然舍弃生命这种事情呢?
「听了好令人失落啊。」
「就是啊。」
不过,再璀璨的事物都会有黯淡的一天。缇亚忒曾经向往的科里拿第尔契市也不会永远保留著一如既往的荣景。仅仅是这个道理罢了。
「是叫作费奥多尔‧杰斯曼吗?就是小姑娘在追的那个人。」
葛力克看似有点兴冲冲地改变了话题。
「他是堕鬼族?是艾尔毕斯国防空军副团长的小舅子?加入护翼军还爬到四等武官的位置?然后在那段期间精心准备了造反计画,结果失败逃走了?这个人的人生还真是充满高潮起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