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隔著石雕的桌子,面对面地坐著。目光则落在桌上排著各种棋子的游戏盘。
(啊──好怀念。)
那是仿照古代战争设计的游戏。
他说过,他很会玩那个。
少女希望多跟他相处一点时间,就向他学了那种游戏的规则。她希望讨他开心,所以下了苦功去研究。起初接近零的胜率逐渐增加,直到接近五成,于是等到她发现以后,已经追过少年的棋艺了。
在状况特别好的日子,她甚至有过让少年毫无招架能力地大获全胜的记录。当时她一度非常高兴,随后又相当害怕。她连忙向少年道了歉。还求他不要讨厌自己。
少年露出了看似有些出乎意料的表情,然后笑了。
接著他就说,既然你能喜欢这个游戏到变得这么厉害的程度,教你玩也就值得了。当然他自己也有骨气,并不打算就这样一直输下去。他会变得更强,然后立刻还以颜色,所以记著吧──
──结果,他是个骗人的堕鬼。
在那之后,他根本一次也没有还以颜色。
他们没有那种时间。后来没过多久,日后被称为艾尔毕斯事变的事件就在那天发生了。名为〈广覆的第五兽〉的灾厄,将艾尔毕斯集商国连同他与他的未来一起连根吞没。
生前的少年在笑。
年幼时的少女也在笑。
而现在的自己,无法靠近他们俩。
少女停留在远处,没有再继续移动脚步。
因为那是美好的回忆。
因为那是她希望能保持在美好状态的记忆。所以不可以碰。不可以靠近。不可以扯上关系。不可以将其玷污。
忽然间,少年像是察觉什么似的,抬起了脸庞。
他左右张望,然后把脸转到了少女这边。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脸。
张开嘴巴。
叫了少女的名──
†
──伤势的痛楚,令她扭动身子。
†
玛格‧麦迪西斯用力睁开眼睛。
眼皮底下的光明消失,现实的阴暗闯进眼里。
「……这里是……」
自己无意识的嘀咕,让意识急速醒觉。被石块与金属板所包围,莱耶尔市特有的建筑物中的一个房间。那是她为了以防万一,选来作为个人避难场所的藏身处之一。
在那之后,她勉强从塔里逃脱。还躲过女性士兵赶来展开的追击,再逃进狭窄巷道穿梭奔走,然后逃到这个地方,便失去了意识。
侧腹好似抽筋般疼痛。她绷紧脸孔,并且起身。
「我……还活著……?」
她确认伤势。虽然包扎得不太好,起码血止住了。当下似乎不会马上有攸关性命的危险。
玛格靠近窗边,偷偷窥伺外头的状况。原本街上的行人就极端稀少,所以难以分辨,但可见范围内的景象是和平的。至少在可见范围内,没有那可憎的黑色形影。
「记得『小瓶』明明打破了一组……」
那颗玻璃珠,还有封在其中的〈第十一兽〉一旦遭到解放,在吞下整座悬浮岛以前绝不会停下来,是极致的灾厄。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阻止其肆虐。应该是这样的。
「护翼军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尽管难以想像,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火一般的焦躁感,在内心深处微微摇曳。
护翼军有办法阻止〈第十一兽〉。未曾听过有那种事,在以往也从来没想过。
当然了。因为那一天,护翼军没有保住三十九号悬浮岛。
该拯救的事物,该拯救的人们,他们都没有救到。
她认为那是无可奈何的事。要击退〈兽〉的攻势本来就不可能。无论是护翼军或者任何人,都无法防止那样的事态才对。
然而,或许事情并非如此。
或许那时候,护翼军就有对抗〈第十一兽〉的手段了。不仅如此,或许他们还舍弃了一座悬浮岛。光想到那种可能性,心坎里就像怒火点燃似的开始发热焦虑。
──停下吧。这种想法只是在迁怒而已。
玛格叹了一口气,离开窗边。
她拿起搁在桌上都没动的面具。
每到准狄德儿纳奇卡梅路索尔奉谢祭的时期,就会流行的白色木制面具。在生死交会的季节里,用来让生人与死者互相接触的小道具。
戴上这块面具的人,会变得谁也不是。既非生人也非死者,只要变成夹缝中的存在,反而就可以见到任何人──相传它就是这样的物品。
原本,那只是让她觉得在市内潜伏会变得轻松点的小道具。但现在,她却对好似胡说八道的那项传说与这块面具,抱有一丝感谢的心意。
玛格想起刚才的梦。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