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算计、蒙蔽、哄骗。一等武官希望费奥多尔用堕鬼族精于那一切的大说谎家之眼,来看穿街上有些什么古怪。
「有头绪吗?」
「不确定。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所以麻烦你去一趟。」
正因为没有把握,才需要值得信任的眼光去探情报……其中道理便是如此。
说得通。也能令人接受。没理由拒绝。所以,费奥多尔和气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之前我在街头看到了好像适合苹果穿的衣服。」
「……随你高兴吧。」
他趁此机会,又威胁了上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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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哟,呀,嗬。」
这一带的路离市内大街有段距离。
在莱耶尔市里头,通往偏远地段的路通常绝不平坦。路面每隔一小段就有高低差,还有暴露在外的管线与杂七杂八的东西,导致路上无处不是凹凹凸凸。
「别脱掉手套喔。因为这一带油污严重,空手摸到以后就麻烦了。」
「唔哟!」
苹果似乎没有把「嗯」发音清楚,还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活泼地回话。
「菈琪旭~拜托~」
「好好好。」
另一方面,无法顺利到处跑的棉花糖,早早就放弃了各种念头,还吵著菈琪旭背她。费奥多尔觉得让她们俩养成娇纵的毛病不是好倾向,但关键在于自己先养成了宠她们的毛病,所以也无可奈何。
「买东西之前,先顺路到市政府好吗?」
「好的,不要紧。」
经过如此短暂的交谈以后,对话随即中断。
在节庆那天的互动过后,费奥多尔与菈琪旭之间,就弥漫著有些微妙的气氛。
与好感或嫌恶不同。并非改变距离就能立刻缓和下来的那种气氛。硬要举例的话,那大概与「尴尬」是最为接近的。
「身体还好吗?」
费奥多尔想把话题接下去,便试著问道。
「啊,是的。呃……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哟咻──菈琪旭一边把棉花糖重新抱稳,一边回答。
「对妖精兵来说,那是偶尔会有的症状喔。用不符合肉体强度的热量催发魔力以后,原本就属于一时性的人格会变得不稳定……据说是这么回事。与其当成身体有恙,不如说是心病。」
这才不是未知的病喔,所以不用担心──她本人大概是这个意思。然而那样的说明完全就是反效果。费奥多尔只会越发不安。
「呃,我跟你说。以我的情况来讲,那个……似乎是有运用魔力的天分一类。即使正常地过生活,也会一不小心就旺盛地催发出魔力。遇到使用瑟尼欧里斯的日子就挺恐怖的喽,因为那是魔力共鸣上限和增幅倍率都无止尽的剑,光是稍微唤醒它,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比平时快了一点的说话速度,
比平时生硬一点的笑容。
费奥多尔认为,她聊的绝不是能让人发笑的内容。可是,恐怕并没有必要予以指谪。因为讲这些话的当事人,肯定比谁都还要理解那一点。
「虽然我没有要学缇亚忒……不过,我到底无法像珂朵莉学姊那样用剑。」
又是那个名字?
妖精少女们的伟大学姊。最强遗迹兵器瑟尼欧里斯的前任适用者。曾经讨灭过数不尽的〈第六兽〉,还跟名为威廉的二等技官坠入禁忌之恋,是有著许多独特故事的妖精。
「你并没有必要效法那个人吧?你就是你啊。」
费奥多尔一边说,一边心想这是多迂腐的词而对自已感到傻眼。
陈腔滥调,只为肯定对方的话语。
不过若试著回想,那一晚以剑交锋以后,他送给缇亚忒的似乎也是类似的话语。
既无蒙骗也无操弄之意,坦然从自己内心讲出来的话就是这种调调。表示费奥多尔‧杰斯曼的人格便是如此肤浅吗?真受不了。
「说得……也是呢。我就是我。」
「像瑟尼欧里斯那种兵器,不去使用就行了。既然害怕自己从平日就会催发魔力,那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啦。」
「可是。」
「至少,我不想因为那样的理由失去你。」
「……咦?」
菈琪旭的脸染红了。
「呃……」
费奥多尔看见她的反应,就发现自己的措辞方式又错了。不对,不是那样。自己想讲的并不是那种附会而生的恋爱经,而是更普遍,更实际的……没错,讲到底就是合于常识的那种意味。
「菈琪旭?费多尔~?」
棉花糖交互看著他们俩的脸。两人微微低头,而后沉默。
「那个。」
「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