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才是费奥多尔的拿手好戏,假如他没看穿那一招,军方应该会晚个三十分钟才能因应。
三十分钟。有那么多时间,损害会扩大到什么程度?
〈兽〉的侵蚀肯定会随时间恶化。事态恐将演变成几乎得把所有港湾区块,还有部分邻接的工厂区块都切割舍弃……
「……咦?」
「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座岛……不至于坠落耶。」
「没错。只要第五师团正常发挥全力,这座岛还是可以挺惊险地保住一命。对方玩的把戏差不多就是那样才对。」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特地那样做?」
「原来如此,是那么回事啊。」
不知何时进来的纳克斯‧赛尔卓正靠著墙壁站在那里。
「纳克斯先生?」
「那时候,我也有感到不对劲。无论是最初的连续爆破,还有后来补上的一次爆炸都花了许多工夫,却都不足以拿下关键性的一城。该怎么说呢?那种做法就像在挑衅护翼军一样。」
他胡乱搔起色泽鲜艳的头发又说:
「原来那确实就是在挑衅。敌人的目的,在于执导一场护翼军不出全力就会让岛屿坠落的危机,还有观察护翼军在面临危机时的行动。」
「……哎,没错。我的推断差不多也是走向一样的结论哟。」
那──
「那算什么嘛啊啊啊!」
缇亚忒连自己正在蛰伏的身分都忘了,放声叫出来。
她不敢相信。
「敌人大概曾在某个地方看著你们奋斗。缇亚忒没有打开妖精乡之门就让事情了结,是理想的发展哟。」
那算什么?那算什么?那算什么?
明明那时候,她真的已经觉悟一死了。用上舍弃性命的全力拯救大家……拯救妖精仓库的妹妹们,还有三十八号悬浮岛上,曾在自己身边的将近所有人,她明明深信自己能拯救他们。
意思是,连那些都被真面目不明的敌方算在里头吗?
「说不定,他们对于『小瓶』与〈兽〉的性能,也都没有详细的资料。要知道东西有多管用就只好实地取样了。」
「有可能哟。这样的话,最好看作敌方阵营起码还保有可以使用一次的『小瓶』……不过对手的思考方式这么执拗,可能连那一点都必须怀疑是欺敌之计了。」
艾瑟雅嘀咕似的说到这里,就转向缇亚忒与可蓉。
「那个费奥多尔小弟在后来,有没有针对这部分说过什么?除了预料或臆测之外,有类似感想的看法也可以。」
「咦?」
忽然被问到这点,缇亚忒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看向可蓉那边,她就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有喔」。
艾瑟雅接著看向纳克斯。与费奥多尔有私交的鹰翼族露出苦笑,然后耸了耸肩。
「这样啊……」
她吱吱嘎嘎地晃起椅子。没规矩。
「假如他的洞察力如资料所述,就算在事发当日就导出我们刚才的结论,也不足为奇。即使如此,他却没有醒目的动作,或许就表示他另怀鬼胎。」
「欸,艾瑟雅。」
可蓉又开始做起奇妙的体操,还稍微加重语气说道。
「费奥多尔是个好家伙。」
「嗯……哎,对啦。」
缇亚忒一边望著艾瑟雅苦笑的脸庞,一边回想起来。
那天,他们俩单独对峙且持剑交锋时的事。
摘下眼镜,拋开了文弱面具的那个少年的事。
──我的姊夫说过。这个世界还不值得唾弃。
──所以,当世界将他杀害以后,我就决定舍弃那样的世界了。
没错。他确实那样讲过。
不知道那是愤怒、执迷、憎恶还是其他感情。他满怀复杂交缠的强烈情绪,像在立誓一样地大吼。
当时自己并没有好好把那些话听进去。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占满了脑袋,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费奥多尔思考著什么。不过,万一他那时候说的话,是在吐露以往始终隐藏起来的激情……
──假如你们要让整支种族都成为美谈的演员,假如你们连不该保护的人都想保护,那么,你们全是我的敌人。
──我就是要阻扰你们。
那时候,他是在生气。
他在气想要赴死的缇亚忒。他气可以用她的死来保护的一切,还有允许用那种方式交换生命的世界本身。假如,那正是他毫不掩饰的真面目。
他揭起的大义会是什么?
他相信的正义会是什么?
他所求的未来会是什么?
为了那些,他将选择的生存方式,又会是什么──
「…………缇亚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