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照顾小孩,我确实有经验。但照料猛兽我就没经验了。」
「那种年纪的小孩,应该都跟猛兽差不多吧。」
「唔。」
被那么一说,他也难以回嘴。
毕竟费奥多尔陪过的小孩,是仅仅比他小三岁的婚约对象。初次见面在七年前,也就是费奥多尔十岁时的事,当时那孩子七岁。尽管同样是小孩,要跟苹果与棉花糖比,肯定长得大一些。
那是个难应付的女孩。尽管家庭背景导致她有些自卑──或者应该说是谦虚过度,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对敞开心房的人就会毫不顾忌地耍任性。以往一一奉陪那些任性的日子,曾让他煞费苦心,¬而且……哎,当然也有愉快之处啦。¬
「那一点先撇开不提。」
费奥多尔在枕头上转头,将目光直直朝著讲话的对象。
「潘丽宝,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啊。」
「我问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也是──潘丽宝坏心地回话以后,就擅自在窗边的椅子坐下。
「我是想说,偶尔跟你单独聊聊天。能开开心心地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满有朋友的调调,应该不错吧?」
「谁跟谁是朋友?」
「哎呀,这话真无情。原本可是你起头的喔。」
「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没有印象说过那种话,他心想。
不对,这可难讲了。他没有信心。或许是有那回事。
「什么嘛,我才在想你怎么从那晚以后就什么也没提,原来你忘了啊。」
……那一晚。她指的是什么?
头盖骨里有东西感到刺痛。
「之前你说过要让悬浮大陆群坠落,对吧?」
费奥多尔就像弹起来一样地从床上起身。
他想起来了。那一天,那一晚的事情。名符其实地有如遭妖精迷惑的模糊记忆,断断续续从脑子里复苏。
当时,费奥多尔得了感冒,意识朦胧。在现实与梦变得界线模糊的时间中,他确实与这个少女如此交谈过。
「你……」
「如果你想问我掌握了多少,就跟之前回答的一样。顶多只知道你正在打探护翼军内部的情资。还有,我听你招认过想要黄金妖精当王牌。」
我那一天在多嘴什么啊!
费奥多尔想斥责自己,却没有手段能让声音传到过去。
「你……」
「如果你想问我有什么企图,这也跟之前回答过的一样。我只是希望可以多了解你一点。该把你当成危险人物或亲爱的友人对待,或者两者皆是呢?目前这种悬而未解的状态倒也不坏就是了。」
「…………」
费奥多尔只是将嘴开开阖阖。说不出话来。
潘丽宝所说的意思,他不太懂。
即使以言语来说能理解,也摸不出她的想法。
既没有沟通已经成立的感觉,也没有使其成立的自信。
「唔嗯。」
经过短暂的沉默,潘丽宝微微哼声。
「只顾彼此凝望的时间也不错,但好像与名为朋友的关系并不搭调。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好呢……」
几秒钟的沉默思考。表情灵光一现。
「对了。抱歉在你累的时候说这些,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潘丽宝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走向门口。
「叫我陪你,是要做什么?」
「这时间要睡还嫌早。让我们再活动一下身子吧。」
两人从呼呼大睡的苹果她们旁边借了两把玩具剑。
接著便轻声慢步地,来到兵舍后头,比较宽敞一点的场所。
「来比一场。先用自己的剑触及对方者胜。」
「……欸,你忽然说些什么啊?」
费奥多尔朝周围看了一圈后说道。虽然目前没有别人的身影,但无法保证之后依然没有人会来。
「私斗是被禁止的,而且这种时间也申请不到模拟战斗的许可。」
「没那么夸张。我们俩只是和乐地想用玩具嬉戏。要是特地申请,反而会被笑喔。」
潘丽宝说著,就扔来一把剑。费奥多尔把那接到手里。
「我们彼此呢,都有许多事情想问。然而头痛的是,总不能一下子就把心里话喋喋说出口……既然如此,用这种方式也不坏吧。」
潘丽宝换了姿势。
从头顶到脚尖的一直线,与重心准确叠合。以有如缓缓生波的动作,将剑握在双手之中。或许是因为玩具比真剑轻太多的关系,感觉略显生硬,但那明显是认真修练过剑术之人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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