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克乐天地笑了笑。
「……我明白所谓的任务举足轻重。当中不能有善恶之分。何况我不过是一介士兵,绝不能判断孰是孰非。所以在当时执行任务之际,我没有为那个『黄金之子』做任何事。我照著命令把笼子扛到了艇内。对于那件事,我不该有后悔或内疚的想法……不过。」
说著,他轻轻地搔起留有伤痕的那一边脸颊。被棉花糖黏著还要挪动手臂,似乎挺不方便。
「这只是件往事。与目前在这里的这些女孩没有任何关联。只是我这个老兵毫无脉络地聊到了自己想起的回忆而已。」
「是啊。」
应该当成那样才对。费奥多尔坦然点了头。
派翠克上等兵对苹果与棉花糖的来历毫不知情。他非得保持不知情,而且,恐怕保持不知情才比较好。
即使他为这两人做了些什么,也绝不是在向过去无法给予任何帮助的神秘孩童赎罪。背负该偿还的罪过这件事,对一介士兵而言是不被容许的。
他们停下脚步。抵达妖精房间前了。
「好啦,你们两个,差不多该下来喽。」
费奥多尔轻轻地摇了摇孩子的背。
唔唔──他听见了状似不满的鼾声。
†
「菈琪旭小姐的状况还是不好吗?」
当费奥多尔正在消化上午的训练项目时,他一边跑在砂砾路上,一边问了潘丽宝。
「因为她发烧了,所以我刚才把她塞去医务室。」
「又发烧?……难道说,她其实生了重病?不会吧?」
「照医生判断,好像并没有那回事。诊断结果说是单纯的魔力催发过度。时间过去就会好。」
「催发魔力……她吗?」
就费奥多尔所知,这半个月以来,菈琪旭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地用魔力做过什么。
「我也是那么想的,不过,菈琪旭毕竟是瑟尼欧里斯的适用者。」
瑟尼欧里斯。
即使在她们这些黄金妖精挥舞的遗迹兵器【Dagr Weapon】之中,据说仍属最强的一把剑。
缇亚忒崇拜的「迷人帅气的珂朵莉学姊」以前挥舞过,现在则由菈琪旭‧尼克思‧瑟尼欧里斯继承的最终兵器。
「透过那把剑发挥出来的魔力,名符其实地超乎常轨。因此身体就算在不晓得的时候累积负担,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这话真令人讨厌。」
「是啊。」
对话中断。
只剩沙沙沙的静静脚步声扎在耳里。
「不知道缇亚忒她们干得好不好。」
「嗯……」
潘丽宝思考了一会儿又说:
「没啦,不用担心。别看外表那样,基本上她们俩都很优秀。在一般任务中没那么容易出差错才对。」
费奥多尔的立场好歹是她们的上司,对优秀这一点心里有数。同时,他也十分了解非得在开头先声明「基本上」的现实。
她们俩都直率而认真,平日训练的成果也确实掌握于身,还拥有名为魔力的王牌。然而缺乏实战经验的印象仍抹灭不去,在紧要关头的应对能力让人留有不安。
而且,最重要的是。
无畏死亡──黄金妖精如此声称的特质,难免让费奥多尔脑里卡著一层疑虑:她们会不会在不必要的场面舍命?如果人留在眼前,他至少还可以搧耳光予以阻止,但去了远方的天空底下也就无法如愿。
「你担心吗?」
「要是她们闯祸,还影响到我的评价,那就讨厌喽。」
费奥多尔立刻答覆。
唔嗯──潘丽宝深感兴趣似的哼声。
「原来如此,堕鬼族擅长说谎似乎是真的。」
她心服地说了那种话。
为什么会被解释成那样呢?费奥多尔不太释怀。
费奥多尔陪起苹果与棉花糖。
因为她们挥著玩具剑攻过来,他也一样拿了剑迎击。双方乒乒乓乓地互砍。时机恰当就让武器弹飞,再挨她们的剑。我~中~剑~了。费奥多尔惨叫倒地。苹果她们呀呀大笑。
「……………………要比剑,明明是我技术比较好。」
潘丽宝抱腿坐在房间角落这一点,就当作没看到了。
「呼……今天也够累的……」
费奥多尔蹒跚地回到自己房间,连衣服也没换就倒上床。
心和身体两边都累了。不想再站起来。希望可以直接闭眼,沉浸在烂泥般的睡眠中。
「还真憔悴呢。你对照顾小孩不是很在行吗?」
他觉得自己遭到揶揄──或许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就是了──心里气闷,就用了比较重的语气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