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
绫濑的惊讶贯穿了石漱的耳膜。
「我现在没跑了。」
石漱压着太阳穴,将身体靠向椅背。
「我到最后也没有看到那家伙的画,脑海里有个角落一直介意着这件事。」
会影响观者的画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石漱迟迟无法决定志愿。
虽然他喜欢跑步,但到了十七岁,跑道上便出现了有资格目标全世界的选手,从起点开始无人的景色也无法再持续太久,看着某人的背影抵达终点的次数渐渐增加。
当时,在来乐美术大学的介绍下,石漱知道了艺术心理学这块领域。
石漱心想,如果美术史系是专门研究艺术解析这门学问,以学术角度分析绘画的话,或许就能学到绘画带给大脑的影响。
那里,出现了影响人类的绘画实体。
听见泽鹰的话时,石漱的内心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
「入学典礼舞台奇怪的感觉是因为未完成,我想看的是过度完成的画。」
「就算解开疑惑会幻灭也没关系吗?」
花颖的问题在一开始就回答完了。
石漱过去无法理解,甚至束手无策。
混浊的视野、沉重的枷锁,甚至不知道该跑向哪里。
「如果看了对每个人都灵验的『驴子耳朵』的话,我也可以明白那家伙之前的感受了吧?为了这个,要我交出任何东西我也在所不惜。」
虽然事到如今,石漱加诸在对方身上的伤害并不会消失。
窗户下传来了行人的说话声,第三堂课结束了。
石漱将水滴消失的保特瓶盖拴紧。
花颖的嘴角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绫濑?」
花颖的声音掺杂着动摇。
只见绫濑用双手拉起眼角和脸颊,眼睛瞪向空中,嘴唇像青蛙一样左右抿起,因而把下巴压得像火山口一样。
「你现在超级丑喔。」
「石漱。」
花颖短呼一声制止石漱,但他自己也没有正视绫濑。
绫濑像和仇人对峙似地,以锐利的目光瞪着膝头。
「我过去犯了许多错。自以为是、个性扭曲……光是想起来就丢脸到想殴打自己的头好忘记一切。」
大概是边说边记起来了吧,绫濑瞬间看向花颖,掌心更加用力。她的脸有些瘀血,耳朵红得像烫伤一样。
「如果能忘记昨天愚蠢的自己,从今天起当一个全新的自己应该会很轻松吧?但是我却办不到。我把每次相处想成是最后的诀别后,才终于稍稍制止了别扭的心情,这已经用尽我所有力气了。」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石漱下意识地表达理解。还真是难懂的坦率。
绫濑在紧压的双颊下咬牙说道:
「就算明白没有用也还是会想起来,明明无法改变过去还是会去思考。」
「我也一样。」
「我们一样。」
石漱冷淡地应声,绫濑毫不犹豫地同意,但左手的小指又赶紧塞住左眼。
「虽然一样,自己也是那样想,但听了石漱学长的话以后,我还是想阻止你。我原本觉得如果花颖学长愿意阻止你就好了,就算石漱学长能接受,但我还是不要学长被诅咒。」
正觉得绫濑的话尾颤抖,用力不太自然时,绫濑激动的双眸便瞪着石漱的保特瓶,反复深呼吸后吸了一口气。
绫濑双眼通红。
她以物理性的方法用双手堵住眼睛的路径,抑止泪水。
上吊的眉毛、紊乱的呼吸、咬紧的牙根上寄宿着强烈的意志,那副用力将自己留在理性边缘的样貌既不楚楚可怜也不可爱。
那是对抗绝望、带着骄傲的奋斗身影。
「石漱学长。」
「!」
「还有花颖学长!」
绫濑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停了下来,紧盯着两人不放。
「你们骂我也没关系,我要先把自己的问题放一边发表意见。」
她的眼睛动也不动,早已经不顾任何形象。
「石漱学长非看不可的话,应该看你朋友的画而不是诅咒的画。想要面对过去的话,请用正面对决的方式面对。」
「!」
石漱好歹也在竞技的世界里待了六年,对他而言,这是最强烈的挑衅。
如果办得到的话,他早已经那么做了,就是因为没办法跑直线,他才在寻找绕路的方法。
「那张画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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