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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责问口气的绫濑看起来也很累。
石漱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但另一方面又无法放弃应该是近在眼前的机会。
「如果希望经济上出问题的话,只要去触法的金融公司借钱不就好了吗?虽然一点都不好。」
「是啊,诅咒的画一定不只那一幅。」
如果石漱对画熟悉一点的话……至少在画被偷之前知道「驴子耳朵」存在的话,就可以在北走廊看好几次了。一思及此,石漱便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懊悔,但本来他就没想过可以在念大学第一年的时候怎么样,现在只是对从天而降的幸运感到兴奋而已。
他一扫脑中的思绪,抬头朝上方伸展。
忍耐呵欠的耳朵将声音隔得远远的。
「跟入学典礼的舞台是一样的理由吗?」
日光西斜的教室很安静,伫立在窗前的花颖与影子融为一体,仿佛时间静止一样。
「你当时想知道为什么看到舞台会不舒服的理由。」
看来似乎不是石漱听错。
「因为身体出问题的只有你。」
「是啊。」
花颖一露出苦笑,周围的空气便缓和下来,时间开始走动。
坐在前面的绫濑双手摆在膝上,将石漱放在视野中间。花颖在等待答案。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石漱喝了一口保特瓶中的水,水滴流到瓶底,滴落在桌面上。
「我高中为止都在田径队跑短跑。只要去参加大赛,几乎都是差不多的面孔,其中有个家伙每次跑的时间都跟我很接近。」
石漱现在已经想不太起对方的样貌身形了。因为那是国中时的事,之后彼此都长大了,就算重逢,石漱应该也无法注意到对方吧。
「那家伙有一部喜欢的漫画,总是把插画带在身上。他说进入跑道前看那幅插画的话,就能跑的比练习的时候还要快。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方法,但有别的人看了那幅插画后,当天比赛就刷新自己的纪录了。」
「那个人也喜欢同一部漫画吗?」
「没有,他连看都没看过。」
绫濑蹙眉。
国中时的石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虽然石漱不相信画的效果,但同年龄的短跑者之间,很流行看那家伙的插画来讨个好彩头。
「每个人都有切换注意力的开关,所以那家伙弄丢插画、一脸苍白的时候,我觉得只要拿别张画来就可以了,没有当一回事。然后其中一个帮忙找画的人说:『你没有那幅画也没差。』」
「你被怀疑了吗?」
花颖脸色发白,绫濑也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
「学长有辩解吧?」
「我说跑步比的是时间,把其他人踹下去也没意义。」
如果石漱在这里停下来就好了。
面对石漱的辩解,有几个人同意,有几个人还在怀疑,也有人指控石漱是不是嫉妒看了画之后提升跑步成绩的人。
石漱很喜欢跑步。
喜欢从起点穿越终点的那股明快清爽。
天气好的日子,头顶上是一大片蓝天,赛场的红色地面和视野分成上下两块,跑道上的白线笔直延伸,没有任何障碍物。
一站上跑道就心情雀跃。
发令枪一响便心跳加快。
石漱希望可以永远在那里奔跑,但即使只有一秒的急驰他也开心。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奔跑、再奔跑。
对石漱而言,那是从脚放上起跑板开始只存在十几秒的独特风景。
被污染了——石漱当时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对石漱的怀疑和猜忌,就像墨水滴落般闯入了石漱原本清朗的视野,连他的心都染上了黑色的痕迹。
『怎么可能看了画以后就跑更快?』
石漱还记得,那句话令他有种吐出黑色污块的感觉。
走出选手休息室后的走廊很凉爽,越靠近室外,从赛场照入的灿烂阳光就越加眩目。
『只有石漱,我不想听你这样说。』
看见对方立在原地的失落后,石漱才知道自己深深受到信赖,理解到自己只用了一句话就背叛了他。
尽管没有实际触碰,石漱的掌心却留下了推落对方的触感。
「那家伙很明显失去集中力,变成最后一名,也没有出现在下一次大赛里。上高中后,我听说他离开田径队了。」
「你没去看他吗?」
「太远了。」
没有其他理由。凭石漱的零用钱,他无法到县外去。
「那个……对方是哪里人呢?」
「北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