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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唉呀,对方的家人有跟他说已经够了,我们寺里也——啊!」
悠皓就像剪刀喀嚓一声剪掉电影胶卷般突然结束对话,盖上垃圾桶盖。
夕阳逆光下,有个身材矮小的人。
映在地上长长的影子左右摇晃,向衣更月和悠皓之间延伸而来。
「杉上先生,晚安。」
悠皓一打招呼,逆光的影子便发出粗糙的声音:
「晚安,工作辛苦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悠皓客气地与影子互相行礼,也向衣更月致意后走回寺里了。
夕阳接触到天空与大地的界线,逆光弱了下来,影子出现了人的形状。
从雪仓说她小时候曾经见过来看,可以推测对方有相当年岁了。
「您是守墓的人对吧?」
听到衣更月的询问,男人像是上半身往前倒般地点头。
「然后,您也是破坏墓地的人吧?」
前倾的身体在起身途中,如同遭到隐形的天花板堵住似地僵硬。
「衣更月,怎么回事?」
像是在说不能听听就算了一样,一道声音插入。
「花颖少爷。」
「他是这座墓园的守墓人吧?」
听见花颖试探的询问,杉上瞪了过去,但花颖身边跟着泽鹰兄妹。
衣更月绷紧神经注意杉上的动向,解开主人的疑惑。
「这次的事情有个特征,犯人的行动时刻十分受限。」
墓地的异常是寺里的人早上发现的。此外,由于墓园白天有许多各式各样的人出入,将犯人的行动时间设置为夜间应该比较恰当。
「墓园每晚会有三次巡视。然而,就算犯人没有直接碰上巡视的人,一旦墓地遭到破坏的事情被发现,就会在晚上引起骚动。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发生,犯人只能选择在最后一次巡视后动手。最后一次墓园巡视是天亮前。」
「现在日出大约是五点多吧……奇怪了……」
「没错,这个时间寺里的人已经起床了。」
衣更月盯着杉上的身体正面。
「能有时间破坏墓地的人,只有守墓的人。」
街上的风景吞没了太阳,阳光的残渣将西方的天空染成紫色。设在墓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杉上站在绝对称不上明亮的墓园里,挥舞手臂将小虫子往灯火的方向赶。
「守墓的人是守护坟墓,你按常理来思考吧!」
「您不承认吗?」
「你随随便便说这些,没什么承不承认的。」
长年大吼受损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雪仓曾经受到威胁一样,那应该是训斥了许多孩子、赶走了众多不肖之徒后的勋章吧。
「那些乱丢的垃圾都是扫墓会出现的东西。我推测应该是被丢在墓园垃圾桶里的物品。这是只要在垃圾桶盖上锁就能防范的行为,守墓的你应该有注意到吧?但却没这么做。」
「我是守墓的人,没有理由破坏墓地。」
「是的,我原本也很介意这点。然而,有人告诉我犯行并非一定要有动机。」
杉上不悦地蹙起白眉。
或许,那是在十年前、二十年前他的眉毛依旧乌黑时被压抑下来的情绪。
「发泄忧郁的破坏冲动,这就是引起犯行的导火线。」
「!」
杉上的脸色一沉,怨怼的神色比衣更月的任何道理都明确地显示出事实。
衣更月稳住自己重心的那一脚,放下手臂卸除多余的力气,摆出可以随时应对的姿势,他和泽鹰交换了一个眼神,以备情况有变。
现场只有花颖一副还暂时无法相信的表情。或许是他个性容易内向的关系吧,破坏冲动这四个字大概距离花颖非常遥远。感情表现有各种形式。
「他们说不需要我了,大家都这样说。」
杉上张开冒着青筋的手,捏死飞过鼻间的小虫。
「我退休了,太太也死了,儿子有自己的家人。在家里,我就像儿子们的附属品一样被摆着,就算不在也没有人会伤脑筋。只有守墓是我唯一的归属。」
杉上上半身摇摇晃晃,穿着凉鞋的左脚用力踏着地面。
「我儿子叫我别做了,说什么很危险?又不是非我不可?偏偏还说什么只要装一台监视器就可以了!」
(不是非他不可。)
杉上激昂四射的怨言在衣更月心中丢下一颗小石头,提升了水位。
「替代方案要多少有多少,不是我也无所谓,甚至不用是人类。我的存在到底算什么?我好生气、好愤怒、好悲伤……」
(谁都可以。)
许多人都是如此,衣更月也是,他的角色并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