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叹息。要是把气叹出口,感觉骨头就会失去支柱,连膝盖都会塌掉。
西边的展间没有新生的影子。
展间里黑漆漆的,就算试着依靠走廊的灯光看向里面,墙上也没有展示画作。展间左边角落摆了一座类似黑色台子的东西,上面什么都没有放,推测大概是忘记挂上「准备中」的牌子了。
花颖也像其他学生一样转身离开时——
叩。展间里传来声响。
花颖甩开隐隐覆盖头部的晕眩,调回视线。
有人。
或许是濑菜藏在那里也不一定。
把不想看到花颖而躲起来的人由花颖本人拉到光线下这种事,等同于一种暴力。可是,如果对方的恐惧源自于误会的话,就算是花颖,应该也能否定那些误会才对。
「有谁在那边吗?」
「……」
没有回音。但,那是伴随着气息的沉默而非无人的寂静。
花颖抬头看着走廊的电灯。
花颖发现从展间看出来的话,这里是逆光,看不到自己的脸。花颖拿出手机,指向手电筒的图标。
「喂,乌丸!」
走廊东侧传来的怒吼令花颖手臂一抖,手机滑了出去。手机撞到地面,画面朝下一翻,连屏幕的光都看不见了。
「和久学姐?」
和久一脸凶神恶煞地抓住花颖的上臂。
说时迟那时快——
展间充满光线。刚才一直在黑暗中凝神注目的花颖瞳孔接收到过多的光线,一股近乎疼痛的刺激袭来。无数光点在闭上的眼眸里闪烁,和久的手扣住花颖的上臂。
颜色是光。
物质反射光线,人类接收到光线波长的受器将其转换成「颜色」的认知。强光对色彩感知功能敏感的花颖而言,就像是直接殴打他的大脑一样。
花颖看不到前方。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和久学姐。」
她没事吧?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花颖徘徊在半空中的手,和久的手依然抓着花颖的上臂。这是谁的手?
「乌丸学弟?」
「……怜央学长?」
花颖不是靠声音辨识对方的,而是会叫花颖学弟的男生只有他。
「你没事吧?」
面对不安的声音与和久用力的指尖,花颖不等光线的残渣完全消失就分别张开眼眸。虽然光线还没从眼球里离开,但花颖已经恢复到能够确保视线的程度了。
一睁开眼,一件作品出现在花颖眼前。
「彩色灯饰?」
展间里点缀着光芒,粉红色与白色的光线互相搭配,描绘出一条樱花大道。极小的灯泡像插针般以纤细的小点勾勒春日风情,不时偏移的光点象征飘落的花瓣。
「抱歉吓了你一跳。我想说难得,才打算把灯点起来。」
怜央抱歉地垂下眉角,让和久放开手。
「时机不对呢。」
「好漂亮。」
无数个插在黑色底座上的灯泡即使没有统一规格,依旧美丽。部分灯泡有些变色的地方可以看成是作品的不成熟,也可以当做是另一种韵味。或许不成熟的是欣赏作品的花颖吧。
「你真的没事吗?」
和久关心地问,花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向一边倾斜。对晕眩有了自觉后,头痛追击而来,想逼花颖屈膝跪地。
「我,有点累……」
和久虽然想支撑渐渐站不住的花颖,但已经失去一半意识的花颖对她纤细的手臂而言很沉重吧。怜央阻止了就要一起倒下的两人,让花颖靠向自己。
「纯夏,把乌丸学弟带到大厅吧。那里的长椅可以躺。」
「对喔,对喔!乌丸,也抓着我。」
「……抱歉。」
花颖顺着和久与怜央的话,将支撑不了的体重交给两人。虽然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总比倒在这里来得强。
花颖将全副心神放在走楼梯的脚步上,全神贯注不要踩空,他不能把和久与怜央也拖下水。走下大厅时,花颖上气不接下气,已经没有余裕害怕他人的目光,倒向长椅。
「乌丸,你哪里会痛吗?很糟糕吗?」
「我休息一下就好。」
花颖的头闷痛不已,胃液翻腾恶心。一呼吸,就像肺部长了刺刺向心脏一样。
「我们陪着他比较好,还是让他一个人比较轻松啊?」
「这个嘛……哪个比较好?」
怜央与和久的对话听起来很遥远。凤说会觉得自己像在水里是因为有一部分音域听不见的关系。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