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纸箱的外包装,将东西搬到房里。纸箱沉重是理所当然的,里头原来是一面比驹地还高的全身镜。镜子上缘停了一只与镜边相同金属制成的绿绣眼。
驹地将镜子立在墙边,他一从镜子前退开,衣更月便望着映照在镜子里的自己,全身僵硬。
衣更月像只竖起全身毛发威胁敌人的猫咪,他睁着细长的眼睛,肩膀颤抖,耳朵红成一片。
「穿这样,会因为太在意衣服没办法工作。」
「请多多意识这件衣服。这样一来,就会养成与服装相符的行为举止。」
凤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此衣更月似乎也开始检讨起自己的价值观。由于他朝驹地这边瞥了一眼,因此尽管驹地其实什么都不懂,也还是摆出一张了然于心的表情,望向另一个方向。
衣更月仿佛在寻找去处般,视线犹疑仿徨。他一和镜中的自己对上目光,便有如激起反抗意识般地皱起眉头,握紧白手套。
「凤执事以前也这样穿吗?」
凤露出好好先生的笑容,大言不惭地说:
「这是男仆的制服,我从来这间宅子时开始就是执事了。」
最后,衣更月连反驳都出不了声。
自那之后半年。
对驹地而言一切如昔,又到了令人感慨四季更迭的春天。
「早安。」
听到招呼声,驹地从车盖下探出头。
衣更月升上高中二年级了。
衣更月改掉了原本驼背的姿势,个子看起来拉长了。他实际上应该也在长高吧。立领制服原本到手掌中间的袖长,如今已经变得刚刚好了。
据雪仓说,衣更月好像都是凌晨起床,将当天预计使用的房间擦过后才去上学,其余的房间则等放学后再打扫。真一郎严格规定衣更月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以前就寝,驹地偶尔会在厨房后门看见衣更月边削马铃薯皮边看教科书的身影。
对衣更月而言,季节并非再度更迭吧。「今年的春天」是有别于去年,也不同于明年、独一无二的季节。
「早安,衣更月,上学小心。」
「我走了。」
衣更月礼貌地向驹地行礼,在晴朗的阳光中跨出步伐。
※ ※ ※
驹地对大门的保全系统输入这周的密码,栅栏门打开迎接他们。两人并肩而行的冬天庭院比回忆中的庭院显得稳重沉静。
「他现在将执事的工作做得十分出色,我得道歉才行呢。个子也长到得抬头看才行了,每次他坐在副驾驶座的时候,我都担心他会不会撞到头,一个人默默紧张。」
亲切善良的驹地这么说,应该就是假装玩笑的真心话了吧。来到宅邸和停车场的分岔路口时,他缩小步伐,自然而然和驹地拉开距离。
「那么,我还要保养车子,就先这样了。」
他道谢说着:『你的话很有参考价值。』驹地没有特别怀疑,只是单纯的疑惑问道:
「这是某种考核吗?」
『类似的东西。』他只暂时这么回答。
3
宅邸里有些地方是主人和其家人不宜踏入的区域。
一楼以暗门相隔的佣人信道以及与其相连的所有房间。厨房、配膳室、餐厅、烤面包室、食品储藏室、餐具室、执事的客厅与寝室都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二楼没有特别规定。
三楼是阁楼,有三间佣人寝室、布品补给室和预备仓库。在佣人众多时期,仓库似乎也曾当作大通铺卧室的样子。
现在正中间的寝室只保管了凤的私人物品,平常没有使用。凤随真一郎回家时,衣更月便会回到以前三楼用的东侧寝室,将执事寝室让给凤。
虽然真一郎提议可以将一间客厅当作总管房,凤却反对。凤解释自己在阁楼房间休息比较有效率,但衣更月坚决不肯接受。这件事目前呈保留状态。
地下室跟阁楼一样,是只有佣人才能进入的区域。有保管加工食品和茶叶的调配室、酒窖、仓库、布品补给室、洗衣房、佣人洗手间。
乌丸家搬来前,佣人过去似乎是在这里洗澡,但由于在第二十五代主人千影的决定下,为执事寝室加盖了淋浴间,这里现在变成单纯很宽敞的洗手间。
他从一楼保存蔬菜和米的食品储藏室步下通往地下的阶梯。
食品储藏室正下方是调配室。由于外侧的地面向下挖了约一公尺,因此可以从靠近天花板开的窗户迎接自然光。朝北的房间虽然昏暗,却正适合储藏食物。
「唉呀,好久没有看到您过来这里了。」
说话的人将长长的黑发扎成一束,黑色长洋装加上围裙,双脚在裙摆的影子下看不清楚。她的身形有点畏缩,脸色苍白,常常有人说在暗处看到她的话,就像看见幽灵站在那里一样,但本人的个性却十分开朗。
他问了一下米夏的事,雪仓便从架上拿下果酱瓶给他看。
「他和桐山先生一起做了伊予柑酱,现在正在食堂吃司康。」
瓶身贴纸上,桐山洒脱的笔迹写着「伊予柑」,并加注了今天的日期。
保存在调配室里的瓶子中,经由桐山之手制作的已经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