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我很健康。」
「真是太好了。我认为,对于会为乌丸家招来不利的嫩芽,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明智的决定。」
衣更月装成肯定的样子,把跟木桩一样粗的钉子钉在花颖身上。
花颖整个身体转向衣更月,逆光在衣更月身上盖了一片阴影。花颖瞪着衣更月的双眸。
「你是要我不要和赤目先生往来吗?」
「亲密的交友是珍宝,会为人们带来有意义的时光吧。然而,我强力建言,有涉及危害疑虑的犯人应该交由警方处理。」
衣更月说的是正确的。
衣更月做的事无可挑剔。
衣更月的工作表现完美无缺,拥有执事这个职业的骄傲,高举着更崇高的理想而烦恼、鞭策自我。这些花颖都知道。
「对这个家而言,我才是最不利的那个存在吧?」
忍不住的失笑勾起了沉在体内深处的自卑与真心,从唇缝间散落。
『我是花颖少爷的执事。』
衣更月承认自己是一家之主的时候,花颖非常惊讶,接着涌上一股满足感。从以前到现在,除了父母和凤以外,没有人认同花颖。
『尽可能快速地处理威胁主人生命的敌人是执事的职责。』
衣更月对职务尽忠职守,为了花颖甚至制造案件。花颖觉得自己必须当一名配得上雇用衣更月的一家之主。
「我每天准时起床工作,一字不漏地看报纸。一天记三十个连看都没看过的人的名字。」
(停,不要再说了!)
理性在脑袋里敲打警钟。炫耀自己的努力实在太肤浅了。然而,花颖的话却停不下来。身为人格主人的祈求无济于事,令花颖偏离了正确的道路。
「今天也是,或许我看起来表现多少有些兴趣的样子,但想投入进去这种话一句也没说吧?」
如果严正拒绝赤目的话,衣更月就不会担心也不会抱怨了吧。但是露骨的否定有失礼仪。花颖认为他做了现在的自己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我以身为一家之主这件事为优先,我想当一名正确的主人。就算别人问我是不是要进美大的时候,问我要不要用这双眼睛的时候也——!」
「那样做就好。」
根本不是冰凉,而是没有体温。
像是只有声音凭空出现的肯定话语令花颖怀疑自己的耳朵。
窗檐的影子长长延伸过来,勾到了花颖的鞋尖。
「您不用担心。没有人有权指责您想要再次踏上学问的道路。」
从影子中,花颖知道衣更月正看着自己。
「爸爸说了什么吗?」
「真一郎老爷对您入学一事似乎没有积极的期望。」
听到爸爸不希望后,花颖发现自己因为判断无误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衣更月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父亲耳里,并且连他的反应都掌握住而感到一股寒意。
花颖总是在情报网之外。
「那么就是你个人的想法了。」
「是的。」
「一家之主念大学的话,对乌丸家带来的不利多不胜数喔?」
如果工作交给父亲与执事重返学生身份的话,花颖就会完全成为一个空壳的一家之主。要是所学不是继承者需要的学问,也会有人抨击花颖不务正业吧。
花颖微微疑惑,随即又想到衣更月这么说应该有正当理由。因为衣更月不是会在职务上夹带私情的男人,就算只看他工作的样子也完全不会怀疑他对执事这个职业抱有崇高志向。
然而,此时的衣更月不是花颖的执事。
「花颖少爷没有当一家之主的必要。」
衣更月的声音就像把事实当作事实说出来一样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花颖的脑袋已经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现在几点,自己正在做什么。遥远的声音震动寂静,空气似乎都扭曲了。花颖的身体空荡荡地,没有涌现激动的情绪,他极为冷静地看着衣更月的影子。
「就算乌丸家倒了你到别家工作,也一定可以表现得很优秀吧。」
太阳西沉。入口大厅昏暗无光,因为负责点灯的人在这里。
昏暗中,只有衣更月浅褐色的头发绕着终焉的夕阳轮廓,在黑暗的影子里回答:
「承蒙您过奖,实在令人不胜喜悦。」
「够了。」
花颖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抓了海军厚呢外套和围巾,在开着的房门关闭前返回入口大厅。步下阶梯的双脚横越大厅,花颖推开玄关大门。
「花颖少爷,太阳就要下山了。」
「不准跟过来。」
花颖不听衣更月的制止,冲过夕阳余晖覆盖的庭院。
车子的头灯靠近。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吧。
花颖的围巾比平常多围了半圈,双手插在口袋里蹲着。从车上下来的皮鞋直直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