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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妈妈吗?」
真一郎的询问令奶妈一脸为难,没有回答。
那天晚上,祖父叫真一郎到房里,告诉真一郎他的父母在别的房子里生活。
祖父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父亲的名字叫千影,母亲叫小夜子。除此以外,祖父连照片都不给真一郎看,也不愿告诉他两人住得是近还是远。
真一郎从那天起就再也睡不着了。
房间里亮着的小钨丝灯泡、甚至是电器的待机光源都令真一郎觉得刺眼,一整夜辗转难眠。晚上没有睡觉,到了白天便昏昏欲睡,好几次都差点从缘廊摔下去。有一次真的掉下去,额头让庭院的石头割破,要不是祖母暗中把事情压下去的话,奶妈就要失去工作了。
因为这件事,平素就看不过去的祖母似乎向祖父进言。真一郎获准可以写一封信给父母。
真一郎的逃脱计划便是从这里展开。
真一郎知道,想写信就一定要在信封上写地址。真一郎在信上写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见你们。」将信纸放入信封交给奶妈。奶妈写下收信人,粘贴邮票后,真一郎这么说:
「我想投邮筒。」
保母请真一郎不用担心,向他保证一定会好好寄出去,但真一郎听不进去。
「是散步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种红色箱子对不对?我想投投看。」
真一郎装作对邮筒很有兴趣的样子,奶妈轻易地相信了。于是,她对真一郎说:「那我们一起去寄信吧。」牵起真一郎的手出发散步。
真一郎将写坏的信纸折好,偷偷藏在怀里。
奶妈将信封交给真一郎。真一郎趁着面向邮筒之际,以自己的身体遮掩,将信封替换成怀里的信纸,再若无其事地将信纸投入邮筒。
真一郎回到家,睡了午觉。由于连续几天睡眠不足,没有人勉强叫他起来。接着,真一郎起床洗澡,吃晚餐,太阳下山后没多久又再度钻入被窝。
他听到奶妈和祖母说:「大概是寄了信,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吧。」对话声渐渐远去。
运行计划的时刻来临。
真一郎从衣柜拉出衣服,急急忙忙着装,手里紧握着信封,逃出宅邸。本家的庭院虽大,但真一郎每天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早已将庭园玩透,穿越大人的死角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由于大人郑重教导过真一郎关于绑架的危险,他没有找陌生人帮忙。首先,真一郎走到两区外的派出所,把从信封上剪切的地址给警察看。
「我迷路了。」
起初,两名警察来回看着真一郎与纸上的地址,还带点怀疑。
「我爸爸叫乌丸千影,妈妈叫小夜子。」
大概是将纸上没有写的母亲名字也说出来这点奏效了吧。
警察商量后,其中一人跟真一郎说会送他回地址上的家,让真一郎坐上警车。途中,警察先生不停对他谆谆教诲:「今天是特例,警车不是出租车喔。」云云。但真一郎只要看到行驶距离的数字跳一次,就对接近父母这件事兴奋一次。
「我好想爸爸妈妈!」
警车在红灯前停下时,真一郎压抑不住心情脱口而出。警察笑着回他:「很想爸爸妈妈吧?就快到了。」再度发动车子。
地址上的家位于一处安静的所在。即使扣除掉是夜晚,与街上相比仍然漆黑许多,不管哪户人家都听不见声音,令人怀疑是否有人居住在这里。
「你家好大啊。」警察一边感叹一边按下门柱上的对讲机。
警察问:「请问这里是乌丸先生府上吗?」一名男子回应。听见比祖父年轻的那道声音后,想到终于能见到父亲,期待与紧张便「咚咚、咚咚」地敲打着真一郎的心脏,他兴奋得快疯了。
大约五分钟后,大门打开,出现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
不过,那并不是父亲。
警察问:「您是这名孩子的父亲吗?」对方恭敬地行礼。
「我是这个家的执事。」
别说是祖父了,这个男人比警察还年轻。在乌丸本家的佣人中大概也算年轻的了。
虽然乌亮的头发整整齐齐,没有特别打扮,却不可思议地看起来很帅气。或许是姿势端正的关系,男人无论是西装还是举止都没有一丝多余,散发一种俐落干练的感觉。
「真一郎小少爷的确是这个家的孩子。」
听到执事承认后,警察安心地松了一口气,摸摸真一郎的头。
「谢谢。」
警察笑容满面举手敬礼后,坐进警车,沿着原路回去了。
出生以来第一次可以和父母亲见面。
真一郎高兴得双颊泛红,等待大门再次敞开。
然而,眼前大门深锁,执事一动也不动。真一郎怀疑地抬头看向执事。对方严肃地站在门前微弱的灯光下,终于向真一郎声明一句话:
「我不能让您进来。」
真一郎不觉得冷。
不过,他却无法阻止膝盖像坏掉一样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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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叶稚嫩的双颊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