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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颖戴回眼镜,双手齐放在大腿上说:
「刚才对不起。」
虽然这样说对真木缟很不好意思,但花颖看他被念的样子后了解到,如果绫濑以为花颖是因为好玩才瞎起哄的话,会采取这么苛刻的态度也无可厚非。何况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是花颖失礼了。
「我没有要添麻烦的意思,只是我也是从小因为颜色的关系一直很困扰,心想或许可以帮忙,没多想就出声了。」
「你也是?」
绫濑大大的双眼紧捉花颖不放,她的眼神还带着怀疑,闪着敌意的火花。花颖畏缩地垂下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味道,但对颜色有点敏感。」
「……难道说那副眼镜也是为了保护眼睛才加颜色的吗?」
「嗯。」
单单一句话就令花颖的声音高亢起来。他心跳加快,耳根发热,头晕目眩。
绫濑将抹刀放回工作台。
刀子放下的声音几乎让花颖的心跳停止。
「我们一样呢。」
「!」
花颖惊讶地抬头。
绫濑笑了。
「我好高兴能遇到了解自己的人。」
对方相信自己了。安心令花颖膝盖下的力量都消失了,他心想,现在只要意识一离开背脊,自己就会从木椅上摔下来,瘫在地板上。
「看不见的人都不懂,无法想像别人的痛苦,随随便便就说什么:『好有趣喔。』一群蠢蛋。大家都以为只要没有恶意,说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绫濑溃堤般吐出的,似乎是埋怨的话语。
花颖没有遭遇过令自己不得不觉得他人很愚蠢的严重经历。或许是因为他很早就选择了有限的世界吧。
「你戴眼罩是为了不要让颜色太清楚吗?我的主治医生说只盖住一边眼睛会有视差,视力容易下降。」
听见花颖的问题,绫濑沉默了几秒。当花颖心想自己是不是问了不好的问题想撤回前言时,绫濑重新握紧抹刀,再度打开削土作业。
「只用一只眼睛看东西,风景看起来就像平面,颜色的界线会变得比立体视觉单纯,所以比较不会掺杂味道。」
「这样啊。」
花颖从眼镜上方以左手盖住眼睛。如绫濑所说,遮住一只眼睛后会失去距离感,尤其是物品的轮廓感觉变得更清楚了。
「这个世界充满颜色,很辛苦对吧?」
绫濑吐出疲惫的叹息说。花颖的唇形也勾出微笑回答:
「常常会质问对方为什么会配这个颜色!」
「我懂。」
绫濑的嘴角看起来也笑了。
「很辛苦吧?看到颜色竟然还会有味道。」
花颖盯着削土的抹刀,近似自言自语地落下语句。
一个几百万种颜色全部伴随味道的世界。花颖光是「看」就寸步难行的街道,遭到五感中的两种感觉控制。他人无法理解,又无法从自己身上消失。绫濑不会觉得「看」是件很可怕的事吗?
「尽管如此,你还是正面面对颜色了呢。好伟大。」
花颖则是逃向了有限的世界。
绫濑没有逃走。
绫濑拿着抹刀的手停了下来,眼角看起来染上一抹淡红。花颖再也无法多问什么了。
工作室的拉门响起敲门声,拉了开来。
「打扰了。」
衣更月在门口行礼。花颖拉开木椅。
「衣更月,研究室那边怎么样了?」
「嗣浪副教授说想请您帮忙。」
为什么?比起嗣浪,花颖更想问衣更月这个问题。
「衣更月,真难得,你不阻止我吗?」
「传话与劝诫不要做出愚蠢的行为是两回事。」
「啊,这样啊……」
「嗣浪副教授希望您和泽鹰先生谈谈。」
「我和泽鹰先生?为什么?」
话问出口后,花颖的思考马上链接到这起事件。
「该不是要跟我说,这是起为了发泄对我的怨恨而犯的凶行,还是是想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才丢土的吧?」
「恕我僭越,我认为是这一阶段前的谈话。」
意思是下一阶段就会开始进入满腔怨恨了吗?
花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土块,照颜色的分界切开,放在左右的土山上。
「绫濑,谢谢你陪我说话。」
「绫濑小姐,我们先告辞了。」
衣更月拉开拉门。
花颖松开围巾交给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