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想过有人的人生会因为自己而脱轨。
十三年前,花颖与父母一起拜访古董商。那间店经手日本独有的刀剑、家具、绘画和珠宝饰品,因为花颖看见赝品在人前失控地嚎啕大哭,再也无法经营下去。
古董店老板姓泽鹰,是橘父母亲的店。泽鹰对赝品毫不知情,将其放在店里。如果花颖私底下转达这个事实的话,古董店也不至于走到关门这一步吧。
「……您要转进都来美吗?」
由于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花颖猛地抬头,浏海几乎飞了起来,接着又因为丢脸而面红耳赤。
「乌丸家从家父起便有幸赞助这里,我今天是来打招呼的。」
「因为真一郎先生喜欢画吧。」
「嗯……」
真一郎从前也经常光临泽鹰的店。
「您没有想过在设计方面的学校攻读色彩搭配吗?其中应该也有很适合您发挥眼睛的事吧?」
橘的口气虽然意外地平静,却完全没有看着花颖。花颖将双脚收向身体低头说:
「因为别人眼中一样的颜色,在我看起来却不一样,即使不想辛苦地改调色,但使用我拿的素材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颜色。」
「看得太清楚也很不方便呢。」
橘的话语化为一小根锐刺,插进花颖的胸口。
「泽鹰先生是念什么的?」
「我主修水墨画。」
与颜色无关的世界。
别说是刺了,这句话简直像木槌敲打钉子一样,令花颖内心痛苦不已。花颖的轻率从橘身上夺走了父母的店和色彩。这股罪恶感是自作自受。
「我们回来了!」
再晚一秒,花颖或许就会说出不符一家之主身分的丧气话。
研究室的门打开,真木缟抱着箱子现身。
「和久,把那边的桌子清空。」
「你收好之后再拿过去啊。」
「拜托啦——」
看来陶土相当重的样子。在真木缟强烈拜托下,和久不情不愿地动手。嗣浪和绫濑也一起帮忙,将茶杯堆到桌子的一边,清出一个箱子的空间。
真木缟一放下箱子,就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一只茶杯从桌边落下,橘以右手接住。
「抱歉。谢谢。」
真木缟低头频频道谢,然后朝箱子里面看。
「啊——完全黏成一团了耶。」
「老师,怎么办?」
听到和久的问话,嗣浪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拍掉砂子,把看起来还能用的部分分开之后再用吧。这个土很贵呢。」
「顺便问一下多少钱?一万圆?」
和久与真木缟好奇心旺盛地朝嗣浪的方向伸长脖子,嗣浪在两人的耳边低语。从两人的神情上来看,这些土的价格似乎并非单单一句「很贵」就能带过。
「我来分土。只要一看就能用味道分出来。」
看见绫濑举手后,花颖从圆凳上起身。
「我也来帮忙。」
花颖不出现在橘的面前比较好。然而,绫濑却以诧异的眼神瞪着花颖。
「请不要找麻烦。」
被拒绝得体无完肤。
「嗣浪老师,可以借一间工作室吗?」
「啊——和久,帮我开一下。」
嗣浪打开钥匙盒,丢给和久一支附着标签的钥匙。
「嘿。真木缟,搬土。」
「就知道你会这样!」
和久打开门,真木缟抱着箱子和绫濑一起离开研究室。
花颖对绫濑是单方面的感同身受。刚刚那句话或许在绫濑耳里听来,就像说他想逃离这个地方一样。被人利用,谁都会心情不好。
看到花颖僵在那里,嗣浪关上钥匙盒,掩住笑意说:
「是个个性有些难相处的孩子吧?大概跟皮诺丘一样鼻子硬、很好强吧。」
「皮诺丘的鼻子是说谎会变长。」
「是吗?」
嗣浪叼着烟,不过那似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他一看见花颖的脸,就像是想起来似地将滤嘴从唇瓣间移开。
「长枝条比短枝条更容易折损,为了不遭折损,只能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
嗣浪一番听来不带情感的言辞,就像用手指敲打着花颖的心脏。
随着成长,花颖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哭泣了。
凸出来的钉子会被打。人类本能地将与大多数人不同的异类视为一种危险。
为了不被否定、不遭受攻击,与人保持充分的距离,不轻易揭露真相。花颖在与他人相处中,学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