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夏原倒吸一口气。
衣更月有感情。
虽然没有明显显露在表情上,但怒火在衣更月微微张开的双脚角度、过分柔软的姿势、如雕刻般的脸色以及瞪着夏原的双眸里沸腾。
另一方面,他用比冰块还冷的声音,冻结夏原的鼓膜。
「这样好吗?」
「……什么好吗?」
夏原严阵以待,拚命思考衣更月话中的意思。他只确定衣更月不是在问可不可以接受公司的课程。
衣更月跨步向前。
夏原似乎是不自觉地后退。脚跟撞到门扉对面的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逃。
「夏原执事。」
「干嘛?衣更月先生、执事。」
夏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叫衣更月的。他的脑袋已经没有余力想这些事了。
在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内,衣更月却感觉遥远得令人生厌。
「从厨房拿走派的人是你吧?」
夏原虽然迟钝却想尽办法运转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好不容易回话的夏原,衣更月再次淡淡地提问:
「你去厨房看派,为什么结果却没看呢?」
「我说过了吧?因为没有人在。」
「对,你说:『我觉得随便掀开盖子看派很没礼貌。』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拿起餐罩就知道里面的内容。」
夏原正想回说那只是个形容,接着他重新思考,觉得勉强否定这件事令破绽变得更大并非上策。
一露出苦笑便牵动了脸上的肌肉,仿佛连动般,夏原沉重的脑袋也开始运作。
「没错,我其实看到了。我掀开餐罩,看了派之后才去烤面包室。」
「真的吗?」
「都说是真的了。派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是个漂亮的圆形,有三道切口,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南瓜泥和苹果块。是看起来非常好吃的黄褐色。」
讲实话比较容易修补小破洞。
「小偷是在我进入烤面包室后,才过来带走派的吧。」
「不对,这样不合逻辑。」
衣更月笃定的口吻挑动着夏原的神经。夏原抬起下巴,以惊讶的眼神死命地看着衣更月。
「哪里不合逻辑?」
「因为除了小偷以外,其他人都不可能为派盖上餐罩。」
风自缝隙中灌入走廊,从脚底夺走夏原的体温。一股寒气窜上他的背脊。
「我想你从本人口中也听到了,我们家的厨师雪仓对派的成品状态有多执着。」
「她是有说,那又如何?」
「雪仓如果要用餐罩,应该会选可以让水蒸气发散的网状餐罩。」
如果将温热的料理放入密闭容器内,闷起来的热气会变成水滴附着在餐罩内,非常不适合盖在追求酥脆口感的料理上。
「照你的说法,会变成小偷在你来厨房前把派盖上餐罩,接着暂时离开躲起来,等你移动到烤面包室后再把派拿走。非常不合理。」
「……我中计了吗?」
夏原扭曲着脸颊瞪着衣更月。
因为衣更月怀疑他是否真的看过派,因此夏原不小心说出了派的形状。事到如今,如果说他到厨房的时候派已经被偷走了又会前后矛盾。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一开始就问需不需要向花颖少爷他们报告。不是犯人根本不会担心这种事。」
看样子,因为事发的第一句话,衣更月对夏原就有所戒备了。
夏原在脑海里将状况、证据与证词像扑克牌般排列,寻找能够重新相连的逻辑。只要没有破绽,即使不是真相也无所谓。
入侵者、内贼、意外、自然现象,他尝试了各种可能性。
(不行。)
夏原感觉全身除了大脑都失去了力量,渐渐屈服。身体和心因为明白落败而放弃。他已经无法弥补这个破绽了。做越多伪证只会加重罪刑。
「我知道了,我举双手投降。我会说出真相。」
夏原如自己说的话,举高双手缩着肩膀说:
「派看起来实在太好吃了,当我下意识地抓一口来吃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所以我赶快抓了派,把餐罩盖到空盘上。我把派藏在烤面包室的炉灶里,打算找机会再把它拿回来。」
他在无法湮灭证据的情况下走投无路,藏东西的地方是临时起意,证词也是即时捏造的。说他有隐瞒一切的自信也是虚张声势。
虽然做好觉悟,但他一方面想着运气好的话可以逃过一劫,一方面听到衣更月说要放过小偷却又怒火中烧,实在莫可奈何。
夏原将手贴在额头上压着自己的头,靠在背后的墙上。
「我可以当成你是因为选择法律而非迂腐的传统,才会追究我这个小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