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父母和亲戚对她都没有不满,但这种会把另一半从船上推下去、很情绪化的人不知道会在哪里引起什么问题。不过,我只跟你说,肇大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可以不用执着在结婚这件事情上。」
「什么意思?」
面对意想不到的答案,花颖怀疑自己的耳朵。艇人的表情和瞳孔都看不出任何说谎的征兆。
「意思是不用跟家庭有关系,当一辈子的朋友交往就好了。」
「像是PACS吗?」
那是法国的制度。简单来说,是一种介于结婚与事实婚中间的民事伴侣制度。
借由申请为伴侣后,双方可以获得较结婚更轻松的规定和优待。据说由于同性也可以登记,再加上只要其中一方同意就能取消,即使分手也不会留下离婚纪录等特色而非常受到欢迎。
「听说莉纱小姐本来就在法国当模特儿,或许比较不会抗拒移居海外。」
「你的想法真可爱。」
「咦?」
花颖错过掌握艇人话中真意的机会,运转中的思路戛然而止,不协调的感觉就像黏答答的机油般贴在头盖骨里。
艇人将喉糖的盒子收进口袋,掀起来的西装衣摆迎风飞舞,黑色的腰封若隐若现。
「家父会将莉纱小姐缺省为嫌犯是为了保护宾客,例如……赤目先生。」
「为什么会提到赤目先生?」
「他从法国带回来的情人被肇大横刀夺爱了吧?袭击肇大、把罪名推给莉纱小姐,就可以成功报复他们。不,他有可能是拿以前的什么东西威胁莉纱小姐,逼她动手。」
花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从赤目的立场来看,说他对肇大和莉纱怀恨在心也不奇怪。赤目也有利用莉纱的先例。不亲自动手,享受旁观的乐趣对赤目来说是极为平常的事。
「赤目先生是我的朋友。」
今天特别安分的赤目有心事。无论是赤目有可能是嫌犯、抑或是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都让花颖大受打击,没有余力摆出一家之主应有的样子。
「当然,赤目先生对我们芽雏川家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艇人表现出的同理心和花颖自己的心情有所不同。
「不过,如果宾客全部成为调查对象,警察可能会怀疑赤目先生。因此,我们才决定把莉纱小姐献出去。如果她是真凶就好,若搞错的话,家父就欠她一笔人情。所以只要不拘泥于结婚这个形式,家父应该也不会反对他们来往。」
「这样啊……」
花颖靠着融入体内的礼仪道谢,与艇人分开。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艇人的太太,千冴。」
千冴身上明亮的青草色礼服令花颖的眼睛一亮。
三楼的餐厅已经结束营业,静悄悄的楼层从厨房传来烹调工具的金属声响与流水声。没有客人的桌面,被盛装点心的大盘子占据了大半空间,剩下的一半则拥挤地叠着用过的餐具。
面对突然造访后台的花颖,千冴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请花颖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
「您不去会场吗?」
「我公公是今天的主办人,婆婆负责支持会场。我则是在这里确认料理。」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你在找推肇大下海的人对吧?」
千冴优雅的笑容暗了下来,她弯身行礼,在花颖身旁坐下。丝质的礼服从膝盖流泻而下,发出轻柔的声音。
「如你所见,餐厅这里只看得见海。再加上我当时正在船内走动,完全不清楚外头发生的事。」
「可以请教你当时要去哪里吗?」
「把菜端到大厅的人跟我说外子晕船去客房休息了。我有些担心想去看看状况,但他不在四楼的房间……我发现房间因为拿来换衣服,床上衣服乱糟糟的,没办法在那里休息。」
「四楼中央有走廊,左右各八个房间对吧?你是在哪一间房间呢?」
「面对行进方向的左边。」
「你有从窗户往下看吗?」
「有。」
花颖忍住探身而出的冲动,朝腿上的双手使力,将自己浮起的身躯压回椅子上。
突然,有个东西滑落至花颖的脚边。一块青草色的布。
花颖脸色发白地起身。
「很抱歉!你的礼服破了?碎了?掉了?」
花颖刚刚坐正身体时是不是踩到千冴的裙摆,把布料扯下来了呢?千冴看到花颖的反应,弯着身体笑了出来。
「咦?咦?」
「不好意思,这是外子的腰封。」
仔细一看,千冴拿起的那块布上打有衣折,两边还附着金属。
「啊……吓我一跳。因为它跟你礼服的质料一模一样。」
「我们是订做成一套的。不过,尺寸好像不合,我看到它掉在地上就捡起来先挂在椅子上,刚刚才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