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颖睡眠不足的眼睛而言太过眩目。
「需要为您拿眼镜过来吗?」
「没关系。大概是在沙发上睡觉时掉了。」
「有达到当初的目的真是太好了。」
「看是用什么角度解释啊。」
花颖苦涩地将玻璃杯靠近嘴边。冰冷的水穿过疲惫的内脏,内脏蠢蠢欲动像是想回到正常的位置一样。应该是用不习惯的姿势睡觉才会这样。
「幽灵跟我说,关于若嘴家的继承问题不要开口。虽然其实外部人士调查得到的事内部的人也会知道,我就算表达意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有些事比起结果,过程更重要。做为跟亲戚往来的一环,不是应该表现出见个面听对方说话的诚意吗?社交也是乌丸家主人的工作。
然而,平常嘴上总是乌丸家乌丸家啰嗦个没完的衣更月,眉头却露出比昨天更深的皱褶,手背浮现青筋。
银色托盘发出类似玻璃的声音。
「……您向幽灵询问这件事吗?」
世界上哪里有威胁主人的执事?虽然可能是花颖不成熟没有主人的样子,但衣更月也差不多。
「因为一提到若嘴家的事你就没有好脸色……」
花颖辩解后心想:太难看了。
主人不该看执事的脸色。就算看脸色,态度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就算态度上表现出来,也不能明说。
失误。
失态后的动摇令花颖的心一僵,视野突然缩小,只剩下失去轮廓的颜色强烈地穿刺视网膜。
衣更月的执事态度会瓦解,就是他愤怒破表的时候,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形。然而,这次花颖完全想不出来触及衣更月逆鳞的地方。
「怎样啦,幽灵跟你的意见不是一样吗?」
「下定结论,随意卸下自己责任的这种行为实在令人难以苟同。」
「我有认真思考,做自己能力以内的事哪里不对?」
「只能说就是不对。」
毫不犹疑地全盘否定。
衣更月的衬衫和领带在花颖的眼珠里变成闪烁的鲜红色。
花颖一心想着乌丸家主人怎么做才最好,结果却遭到否定,说他没有主人的样子。
失落占据花颖的脑髓,紧握的拳头因羞耻心而颤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担心我当一家之主会让乌丸家垮掉吧?」
「……几天前,您命我调查斋姬长十先生吧?」
因愤怒而看不清周遭的花颖突然间听到毫无关系的长十时,感到十分困惑。不过,对衣更月而言,长十似乎与现在的争执并非毫无关系。
「您前去探望斋姬长十先生,说遇到不太好的事情才要我调查没错吧?」
衣更月的优秀有时是一项凶器,锐利地刺进想移开目光的花颖身上,不允许他搬出借口。
「我没做会让乌丸家蒙羞的事。」
「请您不要再玩警察游戏了。」
「游戏?」
衣更月唰地挑起花颖的神经。花颖将膝上的餐巾丢到桌上,转过上半身翘起腿。
「我很意外。你这样说听起来像是我为了追求刺激和快乐在利用长十先生一样。」
花颖知道自己的声音降到冰点。平静的愤怒沉淀在身体深处,情绪泡沫时而啵地一声破裂,煽动着怒火。
「这个行动有可能令乌丸家遭遇存亡的危机。」
「你的意思是出手帮助眼前痛苦的人不对吗?」
「是的,就是这样。」
衣更月的一句话令花颖的愤怒沸腾,怒火冲到顶点。
「不论何时,您都应该要以守护『乌丸』为优先。」
「!」
所谓的怒发冲冠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花颖双脚用力踩向地面,利用反作用力起身,以双眼睁大到眼球发疼的地步瞪着衣更月。
「乌丸家的主人是我。我不允许有人危害我朋友的生命,不管哪个职位的人我都会打招呼,松饼就是要叠在一起吃。不需要任何意见。」
「…………」
衣更月以冷淡的眼神看着花颖,行了一个礼。
「谨遵吩咐。」
拘泥形式的顺从令花颖的愤怒决堤。
花颖转过上半身,将衣更月逐出视线之外,离开阳台。
5
花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衣更月只来了两次。第一次似乎是把早餐拿过来的样子,花颖没有回应,门外响起搬运重物的声音及细微的餐具声后,衣更月就离开了。花颖没有理会门外的早餐,一小时后门外再度响起餐具的声音后恢复宁静。午餐是由峻送过来的。
衣更月大概没有跟峻说明详情吧,峻一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他在桌上摆好鲜虾奶油意大利面与高丽菜沙拉、桃子与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