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颖而言是幸福,却妨碍了爱因斯沃斯。
「所以,你伤害花颖少爷。」
衣更月内心抓到的,便是从爱因斯沃斯话中感受到的矛盾。衣更月很不放心花颖和爱因斯沃斯在一起时虽然很快乐,却也很常道歉的样子。
制造罪恶感原因的人,一定都是爱因斯沃斯。
「你称赞花颖少爷的眼睛是上天赋予的才能,可惜他不能活用眼睛。介绍他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打工,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产生罪恶感并束缚他不是吗?把他和那双眼睛绑在你身边。」
「花颖的眼睛是货真价实的才能。我只不过是亲切地告诉他可能性。要不要选择是他的决定。」
「这是大人常用的一套说法呢。」
衣更月的舌根感到一丝苦味,强忍着不要皱眉。
「以担心这种看似善意的情感为盾牌,没有任何询问便将自己的意见强加在对方身上,最后丢一句是你自己决定的——这是大人用来自我满足和逃避责任的手法。但是您比一般的大人更有技巧。」
「我只是因为花颖拜托,才告诉他生存之道。」
「对只是看一幅赝画身体就会垮掉的人吗?每贬低他一次就救赎他一次,逼他自我否定后再给予肯定。这是控制的方法。」
爱因斯沃斯的脸庞以一秒为界,改变了神情。影子落在低垂的眉眼上,往上看的视线锐利得宛如要穿透衣更月,把他缝在身后的墙壁上一样。
衣更月一脸平淡,不以为意。
「您对花颖少爷做了什么?对他说会偷赝品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把他逼到死路,要他反省,抢走钥匙把他关在房里吗?」
「啊——啊——我知道了,我承认。Bulter,你的推测大致上正确。你说『了解』对方?真恐怖呢。」
爱因斯沃斯抚掌大笑。
「日本人很注重道义。只要施恩就会报答,让对方有罪恶感就会服从。拿鞭子打他九次,只要第十次给糖吃,就会把那当成寄托,再忍耐下一个九次。要我不去享受这么明显的情报操作才是不可能的事喔。」
扭曲的想法。
「只要有第三者看到,就可以指出这种相处模式中的异常。」
「像你吗?名门家的主人作保的对象犯了法。要是把我交给警察,身为乌丸家主人的花颖就失败了。若隐瞒,他便会背负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罪恶感。能够肯定其中正当性的,只有我。」
爱因斯沃斯略微起身找着口袋,取出两把黄铜钥匙。
是花颖房间的钥匙。
「不论转到哪里,花颖最后都会回到我这边。他不在,『实验』就不顺了喔。」
「他现在是这个家的主人。」
「主人啊……bulter,你知道〈三棵树〉的故事吗?」
听到爱因斯沃斯的问题,衣更月想起了记忆犹新的林布兰版画。
「伫立在小丘上的三棵树,对未来有着各自的梦想。第一棵树想成为宝石盒,第二棵树想成为航向辽阔大海的船,第三棵树想长得比谁都还高。然而结局却令人悲伤,第一棵树变成猪饲料盆,第二棵树变成渔夫的小船,第三棵树成了普通的木柴被丢在仓库里。愿望是不会实现的喔。」
「我记得那则故事还有后续。第一棵树之后成为神子的婴儿床,第二棵树成为神子搭的船,第三棵树被用来运行耶稣基督的磔刑,它们都成为了奇迹的一部分。」
「你真博学多闻呢,bulter。没错,也就是说,谁的梦想都没有实现。但因为结局比当初作的梦还要好,可以说是比最棒还棒的happy ending呢。」
「比最棒还棒……」
衣更月因为听不惯的奇妙说法反应慢了半拍。爱因斯沃斯仿佛对着独一无二的好友般,向衣更月展开双臂笑道:
「我们来创造比大家本来目标还要好的结果吧。」
爱因斯沃斯眯着眼,看向衣更月的眼瞳深处。
「花颖对我而言是无可替代、顺从又可爱的实验对象。但对你来说,主人不是花颖也没关系吧?」
「!」
衣更月无法压抑内心的动摇,眉宇微微泄漏了感情。
主人是谁都可以。
衣更月实际上是这么想的。衣更月身为执事,除了提供完美的工作之外,不能有其他的目标。
「因为花颖不知世事又任性啊。他有一套自己的感性,很不擅长融入周围的环境。要驯服他很辛苦喔,以实验对象来说虽然很理想,但身为主人不是很难相处吗?」
花颖实际上是不知世事又任性。当你以为问了一个十八岁男子理应知道的问题时,他却会讲出连三岁小孩都能明辨的任性话语。
自成一套的感性和个性能受到拥戴,是因为为他人带来利益或是彼此关系亲密吧。身为一家之主,若不能判断时代的潮流、融入社会的话,那个家迟早会衰败。
「和花颖切割开来,把钱还回去就好。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介绍你到我国有名的家族去吧。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学了一身本事,与其让穷乡僻壤的昏庸主人糟蹋,不如侍奉名门贵族充分发挥能力,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会有人怪你喔。」
爱因斯沃斯的声音缠绕着三半规管,她的笑容就像湿濡头发般紧紧黏在视网膜上,堵住了视线。她讲的并非是不存在的恶意。她找到衣更月心中的恶意种子,让它开枝散叶,深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