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样子大肆高举正义的旗帜。还有那些参杂在正义感中的正确做法、自我主张、感情用事。
强迫别人收下关心,硬要别人感谢,要求对方尊敬自己。这些衣更月怎么失败都与他们无关的大人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看表面就指手划脚。
他们强行将衣更月塞进不是量身订作的「正确」框架里到底想做什么?不就是想获得别人的认同吗?不就是只是拿经验当挡箭牌,占着优势,想让别人肯定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吗?
衣更月忘不了,在那些「好大人」一起谩骂母亲有多糟糕时,一旁外公外婆脸上的悲伤神情。
对衣更月而言,就算是抛弃自己的母亲,也是外公外婆珍惜养大的女儿。女儿销声匿迹,他们不可能不难过,不可能不担心。
『都是岳父太宠他了。』
外公躺在灵堂里盖著白布的身影,不停浮现在衣更月的眼里。
他不能忍受外公明明就在眼前,他们却说外公的坏话。他好气当外公不存在的他们。
(都是我的错。)
外公会被瞧不起,都是因为衣更月没有达成大人们的期待。
念书。
学好。
改错。
尊敬。
「吵死了。」
衣更月下意识地发出声音,双手遮住耳朵。
不管是西装和帽子外套男还是记忆中的大人们,或是自己的思绪——
「吵死了!你们想说大人是完美的人类吗!」
「臭小子!」
左脸颊一道冲击,衣更月上半身完全无法伸直。
痛楚穿过脑门,热气扩散到整张脸。才想吸一口气,抬起脸的瞬间,腹部遭到打击,衣更月右膝着地。
一阵恶心感袭来,衣更月的胃液逆流而上。另一种不同于疼痛的痛苦卡在衣更月的胸口。
「好弱!」
西装男嗤笑着,穿着皮鞋的脚踢向衣更月的肩头。
蓝天的左边变得漆黑。
变成仰视的视线深处,衣更月看见小学生从溜滑梯下来跑走的身影。
「啊——你救的小孩也跑掉了。」
「我们大人啊,是希望你们能善用我们失败的经验。希望你们能活得稍微幸福一点,一种给你们当参考的爱,懂吗?」
「又没人拜托你们。」
没有选择讨论对象的余地,强迫推销也要有个限度。
衣更月从低姿势脚尖往地面一踢,扑向帽子外套男的脚部。他原本想让男子倒下,但脚底板才拖了半步便被挡下。
男子一把抓住衣更月的头发。由于重心往左倾,衣更月瞬间将双臂交错挡在脸前。
衣更月的手臂遭男子膝盖一击。虽然挡下了膝盖,但自己的手却撞到了鼻子,鼻头深处一紧,流出湿黏的触感。鲜血从喉咙和嘴唇上方流入口中,喉头感到窒息,衣更月咳了起来。
「高中生吗——喔,发现钱啰。」
听见两人的笑声,衣更月紧压着制服胸前的口袋。学生手册被抽走了。
「怎么念?衣申……月……苍马?」
「一千圆,还真穷酸呢,月苍马同学。」
西装男摊开千圆钞,拿到衣更月的眼前。
「还我……」
「因为你,害我酒都醒了,就当作是重喝一杯的费用吧。」
「说什么……蠢话!」
衣更月挥舞手臂想要抢回钞票,手肘却沉重得无法锁定目标。西装男轻轻松松地躲过衣更月后,帽子外套男捧腹大笑。
夏目漱石的旧千圆钞上,之所以有着深深的折痕,是因为折起来好几年的缘故。
在衣更月还在念幼稚园的时候,外公将写了住址和电话号码的纸张和钞票细心地折好交给他说:
「迷路的话,用这个就能回家啰。」
就算在从没去过的地方会心生不安,外公让衣更月相信,只要有了这个,就一定能回家。
「还我!」
「吵死了。」
衣更月想抓住西装男,侧腹却遭帽子外套男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衣更月的脑袋一片空白,跪在地上,只能伸出好不容易移动的右手。
指尖碰到了皮鞋。沿着皮鞋,衣更月抓住了西装裤的裤管。
「还我。」
有了那个,衣更月就可以回家。
(回家……)
就算回家,也没有任何人在了。
「烦死了!」
衣更月茫然睁开的眼瞳里,映着挥舞而下的手臂。一切像在看电视画面般没有真实感,衣更月连要闪躲的想法都没有,一股轻微的风压直抵他的额头,吹起他的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