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狗衔着压扁的球,天真地摆着尾巴。
6
在黑暗笼罩的房间里,一道状似人影的物体点了灯。
微小、虚弱的那道光影,不规则地摇动,在房间的角落里找着什么,停留在空中。
光线微微照亮的物品,是晚餐时使用的配餐车。没有使用一根钉子,全部以㭴木制成的古老餐车,精心打磨的躯体反射着光线。
粗糙的手指探索般地侵入微弱的光晕中,停在餐车下层的隐门上。
为了收纳餐后餐具的车体下层,大概有用酒精消毒过吧,散发出贯穿鼻子的薄荷香气。下层现在虽然没有一件餐具,但阴影处却伫立着一只小瓶子,里面装了对齐折叠的备用布巾、金边笔记本、木制原子笔、袖珍面纸,以及类似药丸的东西。
黑暗中连手腕都触及光晕,指尖触碰到瓶子的那一刻——
「!」
从天花板垂下的电灯绽放炫目的光芒。
狭窄简朴的配膳室每个角落都无所遁形,光线将男子蹲在餐车旁的身影从黑暗中拖出来。
「您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做什么呢?花颖少爷。」
「……衣更月。」
花颖关掉笔型手电筒的电源,关上餐车的隐门站起身。
门前,站着换回西装的衣更月。他移下电灯开关上的手,从后方关上了房门。
位于晚餐厅前,从厨房暂时将料理移进来的待机配膳室里没有窗户,令修长的衣更月看起来比平常更加高大。
春日夜晚的空气,警告着人们不要大意。冬天的余威钻进薄衬衫下,一点一滴地夺走花颖的体温。
花颖如同迷路的孩子般害怕不安地摇头,甩开心中的懦弱。他握紧收到凤邮件的手机,强自打起精神道:
「衣更月,你没有事要跟我说吗?」
「没有。」
衣更月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是比起皱眉、痛骂还要安静而坚定的拒绝。花颖就像被迫站在吊桥外侧般,五脏六腑吊得老高,双脚动弹不得。
『您不怀疑我们吗?』
听到峻这么问的时候,花颖的内心落下了某种异样的感觉。
怀疑刚认识不久的人;不怀疑经过时日变熟悉的人。这种交给时间的判断,称得上待人真诚吗?
信任、理解、熟稔、怠惰、透彻、罪恶感。
时间累积下来的,不仅限于善意。实际上,花颖怀疑峻的时候因为是初次见面,所以根本不会产生要是误会对方会被讨厌的罪恶感,事后心里也没有疙瘩。
如今,若是怀疑峻,势必会牵扯各种复杂的情绪。障碍将扭曲花颖的内心,让他丧失自信。信任峻,或许只是时间制作出的惰性使然。
想相信。甚至觉得就算是说谎,也希望对方骗自己一辈子。
(不对。)
这样不对。
若花颖要当他们的主人,光信任是不够的。
(不够。)
内心因为觉得不足而产生的空洞里,异样的心情正大摇大摆地占据其中。
「衣更月。」
他想相信。
但必须怀疑。
相反的情感拉扯着,头脑因感受到矛盾这件事而觉得不对劲,一片混乱。
「你有不能跟我说的事吗?」
「…………」
衣更月宛如遭空气堵住话语般,有那么一瞬间静默。
「有。」
不论回答的声音抑或眼瞳的颜色都没有一丝迷惘。
「你就是犯人吗?为什么?目的是什么?」
「请恕我难以回答。」
能够回答全世界气温的衣更月,却无法答出身在此处自己的事情,这不是太不合理了吗?
花颖左手抓住浏海,盖住自己一半的视线。
视线失去了远近感,房间和衣更月看起来就像一幅贴在一起的画。
「我该相信什么?」
不断旋转扩大的疑问破口而出,散落在空气中。
「相信你的话,就是怀疑你。我不清楚你的为人,你又总是面无表情,虽然工作做得很好。」
「谢谢。」
「我不是在称赞你!」
花颖的声音响彻配膳室,声音的残渣缓慢地压着鼓膜。
「什么是主人?相信仆人的谎言就是好主人吗?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放任仆人,保护他们不受外界的干涉,乖乖被骗就好了吗?要他盲目相信自己家的人不会做坏事,一遭到背叛就生气地质问吗?」
「恕我僭越,世人一般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