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的电话与早上的访客没好事。
花颖被衣更月叫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上半身好不容易从棉被里爬出时,衣更月突然擡起脸,将Augarten的茶杯放在桌上。
「花颖少爷,大门的门铃好像响了。可否容我去应对呢?」
「门铃?我是没听到。」
花颖靠在枕头上,抱着另外一颗枕头,摆摆手示意衣更月离开。
「失礼了。」
衣更月行了个礼,离开桌边。
虽然花颖的意识还处在刚睡醒神智不清的阶段,但为了不让铃声妨碍家人的睡眠,门铃本来就设在很难从卧室听见的地方。能捕捉到那样的铃声,恐怕是执事的习惯。
「真是像蝙蝠一样的家伙耶。」
能听到超音波,不受黑暗所困地向前冲。如果不是蝙蝠那就是忍者。
听到花颖对自己耳朵的比喻,衣更月在门口转身。
「执事绝对不会背叛主人。」
他说了意义不明的话后就离开房间了。
穿过蕾丝窗帘的朝阳照亮了房间。太阳光的颜色还很轻柔,大概才刚过七点吧。这个时候按门铃的,大概是送货员或是忘记密码的雪仓。
花颖将脸埋进枕头,原本想再次投向睡眠的怀抱,却很介意衣更月特地留下的话语。虽然他表情没变,声音里也没有怒气,但总觉得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
花颖将手伸向床头柜,拍打了好几下桃花心木的柔软表面,找到了昨晚放在上面的平板电脑。拉过平板电脑,解开屏幕锁,在关键字字段里输入蝙蝠。
辞典启动后,解释了蝙蝠的三种意义。
一、生物。二、伞。三——
「由于既是哺乳类却又像鸟一样会飞,因此用来蔑称看情况改变所属阵营的人……是这个啊。」
花颖了解了,将平板电脑放到膝上。这是在花颖十二岁为止的记忆以及这六年来看的日文书中没有出现过的单字。
如果是因为既是哺乳类却又像鸟一样会飞所以不能信任的话,那青蛙是在水里诞生的却又活在陆地上,海豚也是狼的后代却悠游在大海中。还真是奇怪的暗语。
「那要怎么形容耳朵好的人呢?嗯……」
花颖重新打开辞典APP,在消除关键字字段的瞬间——
「打扰了。」
房外响起敲门声,衣更月马上走进来。
「你来得刚好,我不知道要怎么从辞义去查单字。衣更月,陆地上耳朵最好的动物是什么?」
「耳朵吗……啊,确实不是蝙蝠。」
衣更月了解花颖想表达的东西后,冷冷地订正他的错误。由于实在太过丢脸,他暗自希望衣更月可以别再提起。
「这个我刚刚查过知道了。那正确答案是?」
「我想应该是必须警戒猎食者的草食性动物。据说大象可以读取脚底下的震动,和距离遥远的同伴对话。」
「好方便!地球就是牠们的电话吗?」
「确实如此。话说回来,花颖少爷,我是否也能拜借您的耳朵呢?」
「怎么了?」
花颖在关键字字段里输入大象,趁空回应。
衣更月在银色托盘上放上一张纸片呈给花颖。
「有客人来访,现在正搭车从大门开往这里。您要见面吗?」
「我记得今天没有访客的行程。」
花颖擡起视线,看到纸片后全身僵硬。
名片大小的纸张对折,像TOBLERONE瑞士三角巧克力一样立着,面向前方的纸面上用漂亮的字写下了访客的姓名。
「赤目刻弥?」
花颖原本还沉浸在温暖睡意中的身体瞬间冷醒。
那是前些日子在芽雏川的宴会上令花颖陷入困境的男人。
「他……他来干嘛!」
花颖拉紧羽毛被抱住膝盖。那个男人只是因为有趣,就让花颖背上伤害罪的冤名。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真正理由。
衣更月重新立好被风吹倒的纸张说道:
「赤目少爷是同行的访客。」
「同行?跟谁?」
花颖犹疑地回问后,衣更月修长的手指将纸片翻面。
2
花颖换好衣服来到接待室后,赤目正在沙发上大方优雅地享受早茶。
「……早安。」
「花颖,这么早不好意思喔。」
虽然嘴上这么说,赤目笑着的样子却感受不到任何歉意。
「不会,我已经起床了。赤目先生,有什么事吗?」
「跟你说叫刻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