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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问过了,你为什么要拿回来呢?可以全部吃掉喔。」
(因为你说「捡回来」吧?)
不能将内心的吐嘈发泄出来,衣更月累积着焦躁。他对不得不服从混合丢棒子游戏和喂饲料这种神秘指令的小狗深表同情。
「你吃了一半啊……难道……」
花颖看着比先前稍微短了一些的饼干,睁大了眼睛,将小狗抱起来让牠的视线与自己同高。
「难道说你留了我的份吗?」
(无聊。)
衣更月打从心底后悔因为罪恶感而对花颖后悔的事。他果然是个白痴主人。
「花颖少爷。」
「衣更月!」
花颖吓了一跳,抱紧小狗。
衣更月捡起花颖掉落的残余饼干,从口袋中拿出塑料袋来回收。
「不可以对野狗施舍。」
「为什么?」
花颖以直球反问衣更月。
类似小孩子对父母提出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定好。
「因为不应该让流浪狗为了人类刹那的同情而抱有期待。」
花颖的表情蒙上一层不满。然而,衣更月并不是说花颖善变也不是否定他对小动物的情感。
「虽然今天喂饱牠,但牠明天不一定能用同样的方式取得食物。因此我才以刹那形容这种不确定的供给。」
「这种说法不等于也否定了灾难时的食物供给和义工活动吗?我从小学的,是拥有的人要分享给困乏的人。」
花颖已经十八岁,看来反驳也不是小孩子的程度了。
衣更月绑好塑料袋收进口袋中后,端正姿势看着花颖说道:
「人类要真正活着,首先必须疗伤、积蓄气力与体力。为此,就算是一时的帮助,也会有数个人接续,因为将希望寄托在未来是很重要的事吧?但若是未经思考就将必要的物品分给拥有充分气力与体力的人,便是剥夺了他们的活力,也不是丢一句『这是为你好』就可以了。」
「……感觉话题变得好复杂。」
花颖皱起眉头。衣更月放低声音和说话的速度。
「若是有生存必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传承生产那些东西的环境以及制造出那些东西的技术。人类与生俱来有依靠自己的意志与力量去做某些事的欲望。」
在进入乌丸家前,衣更月也是如此。
连打发时间的兴趣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看不惯什么都不做的自己,坐困生命的围城。
要是没有遇见凤,衣更月到今天还是会怀抱莫名的焦躁感,挥舞着瞄不准的拳头吧。或许连挥下错误拳头的目标都会失去,只是有气无力地看着时间流逝。
『我只是一介执事,无法回应你的期待,也没有能为你做的事。』
凤顽固地拒绝了衣更月。
凤站在身为执事、保护主人的立场上,不可能接受没有身家保证而且有可能为真一郎带来损失的衣更月。
但是,谁会白白放开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事物呢?
『凤……先生!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衣更月不肯罢休。
每次回想都觉得过去真的带给人家无比的麻烦。那是集年轻、厚脸皮与极限状态而成的行动。
对身分不高却执拗纠缠的衣更月,不管是最后给予回应的凤还是雇用他的真一郎,衣更月就算投胎一百次都无法在他们面前擡起头。
因此,应该教导花颖的,不是别人都在说的一般论。
而是衣更月的真心话。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说旁人能为谁做什么的话,那就是让他走上能靠自己生存的道路。」
就像曾经获得救赎的衣更月一样。
衣更月语毕,默默看着花颖。反正小孩子不是把道理丢在一旁,坚持己见地说要养,就是把错推给父母,又恼又哭地放弃。
虽然提出忠告,但主人决定的事衣更月没有阻止的权利。
花颖像在深思般弯着嘴角低吟:
「简单来说,就是不是随意撒钱,而是要增加雇用机会吗?」
「这也是一种方法。」
花颖能理解真是谢天谢地。
衣更月恭敬地点头后,花颖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眼神发亮。
「也就是说,只要我雇用这条狗就好了吧。」
「啊……」
丢下迟迟没有反应的衣更月,花颖蹲坐在阳台边,将小狗放回地面,一脸认真地对牠说道:
「小不点,虽然你的名字我要重新想一下,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守卫。我会提供你食物,你要好好工作喔。好吗?」
虽然不认为小狗听得懂花颖的话,但牠却在恰巧的时间点「汪」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