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犯人用了中间的洗手台想洗掉口红,却因为给皂机坏掉,领带沾到了洗手乳。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换了领带,装作听到尖叫声的样子吸引大家的注意,成为第一发现者。」
若是主人肇大,就有可能办到。
「就说了我没有换什么领带。」
「你换了。」
存在花颖声音里的,既非自信也非理论。
而是事实。
「你一开始打的领带是珊瑚礁色。现在的领带是高体温的动物肤色。后者的彩度略微高了一点。」
「说什么蠢话……」
和肇大的动摇成反比,花颖的影子感觉冷却了下来。
「我天生的色彩感知就跟别人『不一样』。」
花颖冷静地回答。
若是从阳台眺望庭园的绿意,会因为没有一片叶子、一根树干呈现同样颜色的复杂视觉而眼花。
要分辨银制餐具的色泽,对花颖来说就像分辨黑色与白色一样。
花颖会觉得绿色领带跟西装不搭,其实不是衣更月的错。大概就连贩售的店员也会说那是极为相称的搭配吧。
由于女生的洋装太过花俏,若是不刻意从视线中排除,就会晕眩。
在花颖的视觉里,些微的色相、色度差异,经常有着极大的区隔。
对花颖而言,要找到颜色鬼说的颜色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此外,就算抓到触碰的颜色跟自己指定颜色不同的朋友,对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摸到的颜色不算数。
所以,花颖一直很讨厌颜色鬼抓人。
「有孩子用数字相机拍下会场的照片吧?把那张照片中的你和等一下去相同地点拍照的你分析比对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人群后方,一道微弱的女声问道。
从让开的人群中现身的是莉纱。她的脸上贴着冰敷贴片,散乱的头发从右肩垂下,穿着断了一脚的高跟鞋举步维艰地走了进来。
「莉纱小姐。」
「我听说知道犯人是谁了。」
莉纱抓着化妆间的隔板,盯着花颖。看得出来她披着披肩的纤细肩膀,还因铭刻记忆中残存的恐惧而颤抖。
肇大交叉着手臂旁观。赤目也没有帮忙。
花颖对她说:
「莉纱小姐,妳可以跟我谈谈吗?」
「要谈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莉纱逃避似地低下头。额头上残留的瘀青看起来很严重。
「如果不愿回想,妳就不会过来了吧?妳其实知道我不是犯人吧?」
「……!」
若莉纱是受到良心谴责的推引,那花颖与她便能为彼此做出逃生的信道。
「妳的身高就算扣掉鞋跟的高度,也跟我差不多。假设我是犯人,不管有没有穿皮鞋,都无法挡住洗手台的光。」
会背光,是因为对方是比花颖高十公分的衣更月。
「就算没看到犯人的脸,那领带的颜色呢?就算只有看一眼,也不会把水色和粉红色看错吧?」
「你从刚刚就一直在说领带怎样怎样的。这是全世界都有分店的品牌。就算有其他人打一样的领带也不奇怪吧?」
肇大话说得又快又激动。
「莉纱是头被打到喔。我不认为她可以做出正常的判断。谁能保证她的记忆有多正确?谁又会相信?」
「我……」
花颖拚命地对犹豫的莉纱再次说道:
「莉纱小姐,拜托妳。」
「我……其实……」
莉纱在胸前握紧双手,双眼用力一闭,擡手伸出食指,在混乱急促的呼吸下指出了答案。
「是这个人。」
莉纱涂着美丽夜色的指尖,指向了肇大。
「他约我一起出去,我拒绝后他还是不放弃,跟着我到洗手间。我严正拒绝他后就被打了。对不起。他跟我说什么都不要说。对不起!」
莉纱朝花颖低下头。
花颖摇摇头。洗刷冤屈的强大安心感,令他没有心情责备莉纱。模特儿跟有力人士的次子。想威胁立场薄弱的莉纱,说辞要多少有多少吧。
肇大身边的人与他拉开距离。两名警卫不知所措地看着彼此。
肇大一时间像是搞不清楚状况般地环顾四周,当理解渐渐追上事情发展后,开始大肆干笑。
「啊?错的是我吗?在宴会上不能追女生吗?」
「把人家的女伴追到厕所去啊。」
赤目若无其事地嘲弄道。
「很抱歉啦。因为她太可爱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