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话 黑羊与白羊和彩色鬼

地上。

  「犯人用了中间的洗手台想洗掉口红,却因为给皂机坏掉,领带沾到了洗手乳。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换了领带,装作听到尖叫声的样子吸引大家的注意,成为第一发现者。」

  若是主人肇大,就有可能办到。

  「就说了我没有换什么领带。」

  「你换了。」

  存在花颖声音里的,既非自信也非理论。

  而是事实。

  「你一开始打的领带是珊瑚礁色。现在的领带是高体温的动物肤色。后者的彩度略微高了一点。」

  「说什么蠢话……」

  和肇大的动摇成反比,花颖的影子感觉冷却了下来。

  「我天生的色彩感知就跟别人『不一样』。」

  花颖冷静地回答。

  若是从阳台眺望庭园的绿意,会因为没有一片叶子、一根树干呈现同样颜色的复杂视觉而眼花。

  要分辨银制餐具的色泽,对花颖来说就像分辨黑色与白色一样。

  花颖会觉得绿色领带跟西装不搭,其实不是衣更月的错。大概就连贩售的店员也会说那是极为相称的搭配吧。

  由于女生的洋装太过花俏,若是不刻意从视线中排除,就会晕眩。

  在花颖的视觉里,些微的色相、色度差异,经常有着极大的区隔。

  对花颖而言,要找到颜色鬼说的颜色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此外,就算抓到触碰的颜色跟自己指定颜色不同的朋友,对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摸到的颜色不算数。

  所以,花颖一直很讨厌颜色鬼抓人。

  「有孩子用数字相机拍下会场的照片吧?把那张照片中的你和等一下去相同地点拍照的你分析比对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人群后方,一道微弱的女声问道。

  从让开的人群中现身的是莉纱。她的脸上贴着冰敷贴片,散乱的头发从右肩垂下,穿着断了一脚的高跟鞋举步维艰地走了进来。

  「莉纱小姐。」

  「我听说知道犯人是谁了。」

  莉纱抓着化妆间的隔板,盯着花颖。看得出来她披着披肩的纤细肩膀,还因铭刻记忆中残存的恐惧而颤抖。

  肇大交叉着手臂旁观。赤目也没有帮忙。

  花颖对她说:

  「莉纱小姐,妳可以跟我谈谈吗?」

  「要谈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莉纱逃避似地低下头。额头上残留的瘀青看起来很严重。

  「如果不愿回想,妳就不会过来了吧?妳其实知道我不是犯人吧?」

  「……!」

  若莉纱是受到良心谴责的推引,那花颖与她便能为彼此做出逃生的信道。

  「妳的身高就算扣掉鞋跟的高度,也跟我差不多。假设我是犯人,不管有没有穿皮鞋,都无法挡住洗手台的光。」

  会背光,是因为对方是比花颖高十公分的衣更月。

  「就算没看到犯人的脸,那领带的颜色呢?就算只有看一眼,也不会把水色和粉红色看错吧?」

  「你从刚刚就一直在说领带怎样怎样的。这是全世界都有分店的品牌。就算有其他人打一样的领带也不奇怪吧?」

  肇大话说得又快又激动。

  「莉纱是头被打到喔。我不认为她可以做出正常的判断。谁能保证她的记忆有多正确?谁又会相信?」

  「我……」

  花颖拚命地对犹豫的莉纱再次说道:

  「莉纱小姐,拜托妳。」

  「我……其实……」

  莉纱在胸前握紧双手,双眼用力一闭,擡手伸出食指,在混乱急促的呼吸下指出了答案。

  「是这个人。」

  莉纱涂着美丽夜色的指尖,指向了肇大。

  「他约我一起出去,我拒绝后他还是不放弃,跟着我到洗手间。我严正拒绝他后就被打了。对不起。他跟我说什么都不要说。对不起!」

  莉纱朝花颖低下头。

  花颖摇摇头。洗刷冤屈的强大安心感,令他没有心情责备莉纱。模特儿跟有力人士的次子。想威胁立场薄弱的莉纱,说辞要多少有多少吧。

  肇大身边的人与他拉开距离。两名警卫不知所措地看着彼此。

  肇大一时间像是搞不清楚状况般地环顾四周,当理解渐渐追上事情发展后,开始大肆干笑。

  「啊?错的是我吗?在宴会上不能追女生吗?」

  「把人家的女伴追到厕所去啊。」

  赤目若无其事地嘲弄道。

  「很抱歉啦。因为她太可爱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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