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更月的话表面上几乎相同,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衣更月长时间以男仆的身分待在乌丸家中。另一方面,花颖昨天才刚从英国回来。乌丸家里的大变动不是衣更月,而是花颖。
「需要联系真一郎老爷吗?」
「不。」
花颖将鞋底重重踩在地板上,正面盯着高挑的衣更月。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乌丸家的名声。我会找出小偷。」
如果小偷以为花颖比父亲更容易有机可乘,他会让对方后悔莫及。
仿佛受到花颖决心的震动,古老的窗户在春天的强风中震得喀哒喀哒作响。
3
「这里就是保管银制餐具的地方。」
花颖在衣更月的带领下,走进位于一楼北边的小房间。
虽然是十二岁以前一直生活的家,但他第一次进来这间房间。
一楼的南边有书房、接待室、食堂、起居室等家人生活的空间,以墙壁相隔的北边则有厨房、食品储藏室、布品补给室等工作需要的房间。
北侧与南侧是可以相通的,但是有需要时必须先爬到三楼,从佣人专用的楼梯下去,打开刻意隐藏、外观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后门才行。花颖被教导在这幢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居住者使用的走廊与佣人的走廊是分开的,不可互相干扰。
就算花颖为了找凤而前往执事工作间,也不曾想过进入其他的工作室,就是基于父亲这则教诲。
「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花颖仔细地打量餐具室。
这是间只有一坪左右的狭小房间。三面墙壁设有橱柜,右边是各式各样的餐具,正面是无数的玻璃杯,左边则收着桐木盒。
「这边请。」
衣更月站在正面的橱柜前。橱柜上半部是玻璃窗,可以看见柜中的玻璃杯,下半部则是木制抽屉。衣更月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把位子让给花颖。
抽屉中收着银制餐具。
木框里铺著白布,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大小与形状的刀叉与汤匙。然而,与抽屉的大小相比,餐具的数量太少了。可以发现左边有六排之多的餐具消失了。
「杯组是连盒子一起被拿走。伊万里与古濑户的餐具平安无事。」
「这间房间有钥匙吗?」
「有的。每天早上准备早餐以前,我会将所有工作需要用到的房间都打开,于就寝前上锁。」
「也就是说,白天谁都可以进来。」
无法锁定小偷。若是外面的人夜里偷偷进来就更难办了。
「昨晚上锁时没有确认吗?」
「昨晚只有我一个人用餐,因此没有使用银制餐具。因为白天擦餐具的时候都在,所以晚上我以为餐具跟白天一样,没有开抽屉就锁门了。」
「我听凤说,他每天晚上都用数银餐具来代替数羊呢。」
「……非常抱歉。」
衣更月的眉眼变得僵硬。
已经过去的事也无可奈何。花颖将手中的桐木盒放回架上。
「我要看大门的监视录像。」
花颖气势汹汹地离开食器室,却在踏出一步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记录监视影像的地方在哪里。
提前先跑却等着时间追上实在令人很难为情。衣更月推回抽屉、关好门到上锁的这段时间感觉似乎特别漫长。
「让您久等了。」
「好慢。快走。」
「是。」
衣更月走在前头领路让花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再度迈开步伐。
衣更月带着花颖来到的,是一楼的书房。
「有什么问题吗?」
「不……因为这间房间一直是父亲的领域,所以有点犹豫。」
花颖踌躇不前,在门旁停下了脚步。
父亲寄来的信上只写着要让位给他,隔天,父亲的律师来到研究室送来了继承的说明与庞大的书面数据。
花颖慌张地打电话询问父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结果,父亲用天生轻快的嗓音这么说着:「我要隐居去环游世界,之后就交给你了。」
花颖十分困惑。那天,就连一向最喜欢的番茄肉酱焗烤都咽不下去。
他才十八岁,在日本的法律里也有诸多限制。虽然学业上托凤的帮助,已经连研究所的博士课程都修完了,但花颖一直以来的生活都在校园里,只在研究室角落与书为伍,从来没想过会突然继承乌丸家。
然而,会想要努力尝试看看,是因为有凤在。
因为凤将成为自己的执事,所以他才能接受父亲无理的要求。
然而,好不容易回家一看,却不见父亲的身影,凤也没有来接他。以备份钥匙进入家中,因疲惫几乎是昏睡过去后,隔天早晨一名陌生的男人自称是执事,最后还跟他说家里遭小偷了。
花颖有时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自己没注意到的恶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