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得意忘形了。」
我在心中某处有着淡淡的期待,知晓形形色色委托者的人生、谈天、用餐、互相坦承自己的过去,我以为只要这样继续留在朔少爷身边,就可以成为理解他的人,我以为总有一天能够触碰到他那孤独的灵魂。
但是,之前他说过了,没有能够理解他的人存在,他一定也不需要这样的人。我终究是不行。
「源叔,是你告诉我,即使在阴暗无光的黑夜中,朔少爷也看得见花开,你说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
「那是……」源叔迟疑了。
「别担心,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就只是这样而已。」
化成言语说出口之后,感觉有如春风拂顶。没错,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对你做了什么?」
源叔低声问道,他努力不流露出责备的语气,我知道这是他笨拙地在顾虑我。
「他给了我惩罚的香气。」
「惩罚?」
「对。」我点头。我不得不面对的情感与过去,是朔少爷让我回想起来,在哥哥惧怕的外面世界活下去是我的赎罪方式。
「现在才发现,我非常喜欢这里。」
干燥的冷风吹过,鼻子深处一阵酸涩。「源叔,快走吧,太冷了。」我笑着推他包裹着厚实衣物的背,催着他离去。
源叔几次回头,然后消失在准备过冬的菜园中,直到最后,他都一副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我把钥匙放入邮箱,离开寒风卷起落叶的森林。
离开朔少爷的住处后,我直接到书店买了打工情报杂志,对于在卖场整理书架的皋月,我只简单回报了「任期结束」。虽然她有各式各样的疑问,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和朔少爷之间发生的事。
我注册了几个派遣公司,只要有工作进来我什么都接,活动人员、试吃贩售人员、工厂员工、接线生,没有一个职场不是充满了学习,光是要跟上其他人就用尽了我所有的精力,每当工作结束我总是累得倒头就睡。即使如此,我还是一件接一件地接下工作,即使勉强也继续做下去,我害怕有任何一天休息,感觉会和以前一样再也踏不出房门。
皋月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有时候会约我吃火锅。与他人同桌吃饭,会让我想起和朔少爷他们相处的日子而心中难受,但我还是笑着用餐。好好吃饭、睡觉,保持健康状态工作,这是我在洋楼生活的每一天所学到的事。
「一香,总觉得你的表情变丰富了呢。」
喝了气泡酒而脸红的皋月这么说。「嗯,我也这么觉得。」我承认。我还是有点害怕酒精饮料。我将煮透的白菜和鸡肉丸盛装到各自的盘中,「我不要这个,好苦。」皋月用筷子挑掉茼蒿。
「明明就很好吃!」我嘟起嘴。「你的食量也变大了呢!」皋月隔着热气眯起眼说。
「因为我决定要活下去了。」
「什么东西啊!」她笑了,「你不是一直活着吗?」
直率的话语敲在我的心上。皋月在我脆弱的时候、逃避的时候,以及在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改变的时候,她都依然笑着守护着我。
原来还有这样的陪伴方式,我感到苦涩。
「谢谢你。」
我轻声说完,视线变得模糊。
「怎么了,一香,你在哭吗?」
皋月从盘子中抬起头。
「我好像有点醉了。」
嘿嘿,我笑着。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在我不断地吸鼻子之后,感觉终于停了,我吁了口气。
「吃吧吃吧,打起精神!」
皋月不停把菜夹到我的盘子里,安静地吃了一阵。「对了,最后你要煮粥还是中华面?」我改变话题。皋月很有精神地回答:「两个都要!」
「听我说,书店前方的广场架起了一棵超大的圣诞树喔!」
「好怀念喔,那里每年都有圣诞市集呢。」
「嗯,来喝热红酒嘛!」
在红酒中加入少许白兰地、柠檬与柑橘及姜片、肉桂、丁香、小豆蔻、肉豆蔻、多香果,然后放入迷迭香,配方在我脑中一一浮现,朔少爷喜欢用蜂蜜取代砂糖增添甜味。
「说到圣诞树,有一种日本冷杉的利口酒,叫做『Sapin』。」
「哦?绿色的吗?」
「黄绿色的吧,透明的。」
「好喝吗?」
我努力回想味道,但却想不太起来,香味和口味都在记忆中逐渐淡去。
「大概是像松脂那样的味道吧……轻盈的感觉。」
「怎么好像很难喝。」
「有些乡下地方为了保留传统而制作,听说具有杀菌效果。」
据信杉树可以驱除秽气。朔少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圣诞花圈用的柊树叶也是一样,中世纪的欧洲人为了防止魔物进入家中,所以才将带有香气的植物及花卉挂在门上或窗边。人们认为常绿的叶子富含生命力。之后这个家的花圈要用香草制作。等天气再干燥一点也来做波曼德吧。
波曼德?我反问。这是可以除魔的香草球喔,朔少爷向我微笑。而我还没能学到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