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 Animal Note

这个问题。他不会说谎,对自己的欲望也很诚实,所以我有点在意这件事,过了一阵子之后我就问他为什么想知道那种事。」

  车子穿过高级住宅区,在昏暗的街灯亮光中,安静整齐的闲适街道上没有人经过,带着人造无机质感,感觉有一点可怕。

  「他回答我『想知道执念和依恋的差别』。」

  「执念和依恋……吗?」

  「对,他似乎想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

  平常喊着的「一香小妹」不见了。

  「他说以前从没遇过像你这种类型的人,所以渐渐地想把你留在身边,也讨厌其他人的气味沾到你身上。不过在我看来,他执着的不是你,是你的味道。你从来没有表现出厌恶,而是非常听话地照着他的指令做事;从头到脚都用朔给你的东西,连饮食习惯都改变了。根本可以说你现在的体味是朔调制出来的,就像那个美发师想要控管自己客户的头发一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结。

  「朔少爷和他不一样。」

  不由自主拔高的声音,让新城闪过一丝反应。

  「他告诉我,他思考过自己和那个美发师的差别在哪。」

  车子因红灯而停下,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的车辆多了起来。隔壁车道上的面包车中,看起来坐着一家人,似乎是兄妹的两个孩子黏着父母的座椅哈哈大笑,就像是遥远国度的景色。

  「朔不是那种会伤害你的人。」

  新城低声喃喃道。

  「不过可惜的是,他和那个美发师还是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心底某处认为『人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自己看中的人,所以只要对方有了变化就会受到打击。人会随着时间改变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很普通,那个美发师为了控制产生的变化而做出那种事;但如果是朔的话,只要你出现改变,他就会很干脆地抽身,他就是这样的人。」

  灯号转绿,后方传来喇叭声。新城啧了一声,踩下油门,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像融化了一般流逝而过。

  「说到底,搞不清楚执念和依恋本身就是问题了,是在脑袋有问题的边缘。」

  「……你是为了我好才说这些的吗?」

  「谁知道。」我的声音明明小如蚊蚋,新城却依然粗鲁地回应了我。

  不用勉强自己留下来,也许新城想说的是这个。虽然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担心身为他工作的好搭档,也是儿时就认识的朋友朔少爷。

  但是,我想成为朔少爷工作室架子上一整排的香料瓶罐那样的存在,我现在才清楚意识到这个心愿。在洋楼的其中一间房间里,散发出朔少爷赋予的独一无二香气,被关在玻璃瓶内,没有一丝浑浊的透明身体暴露在朔少爷的视线之下。现在如此,未来如此。明明离洋楼越来越远,我却想着这些事。

  我曾和源叔说过,第一次去洋楼时的情况就像〈要求很多的餐厅〉,故事的结尾,猎人们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猎犬所救,但如果一样一样接受了山中野兽的所有要求,整个人就会被生吞活剥吃掉。即使如此也没关系,我心中的某处这么想,只要这么做,我就可以成为空壳。

  这究竟是该如何形容的欲望呢?当他闻到这股欲望时,朔少爷会觉得我改变了吗?

  我脑中只想着这件事,新城在抵达我家门口之前已不再开口。我解开安全带,他看着其他地方说:「红萝卜蛋糕很好吃。」似乎是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感到不好意思。我道了谢后,目送车子离去,车子以和刚才完全不同的速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开公寓的房门,有一股朔少爷寝室的味道,我发现麻布用的清洁剂也加了同样的香味。

  我慢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沉浸在香气中。

  朔少爷开始在白色衬衫外多套一件毛衣,粗编的羊毛线,依然是宽松的款式,暖炉和羊毛的气味让人感受到冬天来了。

  因为是靠海的城镇,冬天不太下雪,不过园子已转为整片褐色,源叔每天看着树木园,闲散地过日子。料理中使用的香料也改以干燥香草为主。

  我正用奶油炒着面粉准备要做白酱时,门铃响了。距离访客约好的时间应该还有三十分钟才是,怎么办?现在离不开炉子。我还在慌张时,传来源叔的声音:「小姑娘,客人到了。」他们似乎是一起进门了,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会客室还不够暖和,请先坐这边。」我大声说道,在面粉转成咖啡色时关火。

  「好香啊。」源叔走进厨房。

  「今天吃奶油炖羔羊加八角和柠檬,前几天朔少爷买了大量的濑户田有机柠檬。」

  「这么说起来你好像做了很多东西呢。」

  「我还酿了酒。」

  源叔将棉布手套中拿着的铝箔块状物「砰咚砰咚」地放在锅垫上。

  「今天的点心就吃烤地瓜怎么样?我用木屋的暖炉烤的喔。」

  「哇,太棒了,谢谢。夹着奶油一起吃吧。」

  「噢,好像很好吃呢。」

  我们热切谈论着,而新城在背后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说:「啊~不行了,我的鼻子完全闻不到味道。」然后一阵狂咳。

  「不要把感冒传染给老人家,你这个夭寿骨。」

  被源叔骂了以后,新城缩成一团。

  「请问客人呢?」

  新城身边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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