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热爱工作、疑心病重,木场警官就是要这样才对。」
朔少爷从胸前口袋中拿出小巧的香水瓶,拔开玻璃瓶栓,伸出手比了个「请闻」的手势。木场鼻子向前靠近,偏了偏他肥短的脖子。
「的确是很清爽,不过翔喜欢这种味道吗?」
「要不要再闻一次?」
木场发出沉吟声又闻了几次,「我还是不懂。」他交叉起粗壮的双臂,揉了几次鼻子不断打喷嚏。「啊~抱歉,我不喜欢香水味。」
朔少爷盖上香水瓶栓,轻微叹了口气。
「我猜,你把家里的事全部都交给太太,只专心在工作中对吧?也没办法在孩子醒着的时间回家,只能透过太太的转述瞭解孩子的状况。虽然知道他喜欢昆虫,但不曾真的一起拿着捕虫网到山里抓虫吧?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就说明了这件事,这是蝴蝶的味道,只会在白天活动的蝴蝶。」
木场绷着脸,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没错,我连运动会都没有从头到尾参加过。」
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放弃了,眼神像在诉说「若以前有好好看过小翔跑步的身影就好了」。
「小翔充满了不安。」
「这不是废话吗!都生了那样的病。」
他粗声粗气地回话道,「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懂!」朔少爷笔直地盯着怒吼的木场。
「不是的,他担心的是你会不会不爱他了。」
木场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我?不爱翔?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只有你这么想而已,小孩子不论几岁都会担心被父母讨厌。长大成人后之所以会忘记曾经有这样的烦恼,是因为已经成长为能够独立生存的人了,但他还没有如此成熟,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你,竟然被你……」木场胀红了脸,他上前抓住朔少爷。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新城就从驾驶座跳了出来。
「啊啊啊!受不了,就叫你不要太挑衅他了。好了好了好了,木场警官也冷静一点,你早就清楚他是这种没神经的家伙了不是吗?」
新城用力将木场和朔少爷拉开,都这个局面了,朔少爷却还是继续讲下去。
「木场警官,你为什么不摸摸小翔呢?你和他之间没有肢体接触吧?他身上完全没有你的味道。就算不抱他,也可以摸摸他的头或拍拍他的背吧?你都可以毫不在意地拍打他人了,为什么却不愿意亲近儿子?明明不管什么案件都紧咬着不放,粗暴地想要深入他人的内心和过去,为什么却不对他敞开心扉呢?是罪恶感吗?还是……」
朔少爷推开新城,抓住木场的手臂,将香水瓶塞进他厚实的手掌。
「闻了这个味道后,小翔会很开心吧,只要说是你送他的礼物,他或许会恢复精神。但是,这种东西只不过是暂时的麻痹而已,柑橘属的香料气味轻盈,因此大众接受度很高,但很快就会挥发也是它们的特性。同样的道理,你还有更应该去做的事。」
「朔!」
新城以从未听过的语气大喊,「说到这里就好了。」
明明是出言制止的一方,他却像是自己受了伤一样一脸悲痛。朔少爷斜眼看着他,不再说话,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不久后,木场盯着地面,「你说得没错。」他紧握着香水瓶。
「小川,我差点做了和你母亲一样的事。」
「不一样。」朔少爷面无表情地说。
「你无法面对的是小翔的病,而不是他的存在本身。」
木场扭曲地绷起了脸,「我真没用。」他本来似乎是想要笑的,「这个先不用了。」他看着我。
宽阔的手掌忽地伸到我面前,塞进我手中的香水瓶因木场的体温而发热。
「小姑娘,你可以再做那个果冻吗?」
「好。」干涩的喉咙让我无法顺利发声。
「谢谢你。」
木场离去的沉重步伐像是要踏平土地,他隔着车窗和下属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向医院,一次也不曾回头。朔少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不像朔少爷,他最后都一定会让委托人自己作出选择。就我所知,他不曾那样强迫委托人握住香水瓶。
「砰」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新城回到了驾驶座上。朔少爷往海的方向走,我追上去。
「朔少爷。」
虽然出声唤了他,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朔少爷微微转过头。
「之前在警察局时,你听到置物柜的事了吧。」
「啊,对。」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凭我的鼻子应该可以在婴儿刚被遗弃时就发现才对,其实有些婴儿那时候还有呼吸。」
那是试探的语气,以朔少爷而言非常少见。就在我迟迟无法回应时,他眯起了眼睛说道:「我没办法作判断。」
「我救得了他们,但却很犹豫。犹豫之下,我抛弃了他们,好几次。」
我吸了口气,「为什么?」我回望着朔少爷,感觉他希望我这么问。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我的幼儿时期很黑暗吧。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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