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分泌出各式各样的物质。还有擦过脸的毛巾和枕头套,可能还留有毛根和皮脂的气味。」
接着朔少爷开始一一提问她老公过去使用的造型剂、刮胡泡、饮食习惯、慢性病、出生地、职业、通勤时间及交通工具、兴趣,甚至是性行为的频率。他摊开笔记本不断动笔,连细节都具体地记录下来,简直像警方问案一样,接二连三的问题让藤崎小姐无暇沉浸于伤感中,她只是以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停回答问题。
「我明白了。」朔少爷阖上笔记本,「这些衣服暂时留在这里,之后再和你联络。」
他伸手将早就冷掉的茶杯移到嘴边,这是暗号。「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低声向他说道。
「我先离席了。」朔少爷站起身,藤崎小姐被动地跟着站起来,以虚浮的脚步向前走几步,到了门前像是突然想起般低下头,「拜托您了。」
我送她到玄关,藤崎小姐不安地偷看着我的脸,我刻意不让视线和她交会。我对朔少爷的事没有了解到能够回答他人的问题,再加上虽然理解她的震撼,但以我的身份可不能随便表示同感。
回到会客室之后,朔少爷正在打电话。
「有几种惩罚方式。新城,你既然对外宣称是征信社,就应该作好核实调查再带委托者过来。」
那是尖锐的嗓音。原来新城是征信社的人吗?这让人莫名地可以信服。我安静撤下茶具。
「那就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朔少爷起身将房间里的窗户大大敞开,他双手撑在窗框上,叹了口气。
「谎话真臭。」
隔天是个雨天。
我按照朔少爷的指示,用完早餐后才前往洋楼。这天比平常早了三个小时,起床时天还是昏暗的。
他难得没有交代我买任何东西,话是这么说,这个时间大概也只有便利商店开着。我拖着因睡意和湿气而沉重的身体抵达洋楼后,朔少爷已经在厨房了,他将铁壶放在蓝色火焰上煮热开水。在微凉的日子和朔少爷没有食欲时,他经常托我煮热开水。
「你身体不舒服吗?」
「空腹会让鼻子更敏感。」
他说接下来要直接外出,不需要换衣服。「请问……要去哪里……」我这么问,他简短回道:「跟监,有女性在场比较不显眼。」并轻轻笑了。
我有些藤崎小姐的事想问,不过朔少爷话很少,所以我只是安静地陪他喝热开水。不管我怎么忍耐,还是不禁打哈欠,就在喝完热开水时,外面传来喇叭声。
我们在雨中小跑步搭上新城的车,我坐在后座,朔少爷则坐在副驾驶座。车子开下坡道溅起水花,开上了高速公路,我们正前往东京都心。
一开始觉得有烟臭味的车内,过了三十分钟后也就习惯了,对气味敏感的朔少爷却不曾说过新城的烟味一句,这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不仅如此,今天两人间还有凝滞的沉默隔阂,感觉很糟。新城偶尔会开窗抽菸,手机好几次铃声大作,他却不接。「小姐,你说你几岁?」他看着后照镜对我说话。「我叫若宫。」我这么回答。「啊~若宫你啊……」他不带称谓地叫我,虽然我在心中也都只叫他新城就是了。
「一香小姐,」朔少爷突然说,新城瞬间中断话题。
「为什么你要称呼我为老师呢?」
朔少爷盯着被雨滴敲打的车窗看,我花了点时间搜寻语句,本来想回答「因为方便」,最后却答了:「因为对我来说,老师这个词不带色彩。」虽然我对朔少爷低沉的嗓音带有藏青色的画面,但我在呼唤他时不想要夹带任何情感。
「原来如此。」朔少爷低声道,「对于你想保持单调状态的态度,我很有共鸣。」
今天的新城没有为此嘲笑一番。
开始可以看见道路另一端耸立的灰色建筑物群,朔少爷戴上口罩。车子下了高速公路,穿梭在拥挤的建筑物间,驶进立体停车场。
从那里步行几分钟搭乘地下铁,朔少爷从下车后就不发一语,带着灰色的眼神始终迷离,夹在我和新城中间随着交通颠峰时间的电车摇晃。他突然挺直腰杆,拉着我的背包移动到隔壁车厢,无论何时,朔少爷都绝对不会碰到我的身体。他在追过来的新城耳边悄声说道:「有个正在发情的男人。」新城微微耸了耸肩,带着歉意说:「让你多费心思了。」「这部分我会讨回来。」朔少爷用眼神笑了笑,感觉他们总算恢复了平常的气氛。
广播播报出某个听过的站名,朔少爷率先下车,我在人潮推挤中跟着下车,然后发现这是昨天藤崎小姐说过的站名,是她先生通勤时出入的商业区车站。
「公司似乎和车站共构。」
「不愧是大公司。」
两人快步往前走,出了验票闸门后,朔少爷立刻停在墙壁前,他拿下口罩。「这里可以吗?」新城皱起了眉头。
「地底的气味反而不会流动。」
说完,朔少爷一动也不动,他微闭上眼,将脸转向验票闸门的方向。闸门一个接一个地吐出来的人全是身穿西装的上班族,让穿着不同个人服的我们三人明显突出,不过也没有人想往这里多看一眼,他们只是盯着脚尖沉默地走向职场。
朔少爷纹丝不动,不过可以感觉到他高度集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体内快速运作,就像高性能的电脑一样。
「有了。」
朔少爷的眼神有了焦距,他吐出长长一口气,戴上银框眼镜。眼神的前方是一位体格良好的男性,看起来大概接近五十岁,他忙碌地向超前他的上班族点头致歉,同时以悠闲的步调走出验票闸门。
「他就是那位女性的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