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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啰嗦的文章跑出来说明也知道,那是我——深冬呆傻地凝视婴儿。
「深冬,你在干嘛啊?」
深冬吓了一跳转过头,一位年轻女性站在和室门口。鹅蛋脸,米色家居服搭配开襟衫,长发绑在一侧自然垂下,遮掩她纤细的锁骨。
「妈、妈妈。」
那是深冬小二时过世的母亲。她担心地皱起眉头走过来——经过深受冲击而僵住的深冬面前,抱起坐在榻榻米上的婴儿深冬。
「好乖好乖,你在看太阳公公吗?」
深冬呆呆张开嘴,无法把视线从已经过世的母亲,与在母亲怀中的自己身上离开。
这是真的吗?我现在是回到过去了吗?还是说,我果然还是在父亲创作的故事当中呢?但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如泡泡般一个接一个消失。母亲,不可能再见面的人就在眼前。
眼头发热,泪水凝聚滑过脸颊。对正值缤纷十五岁少女时代的深冬来说,八年的岁月漫长得让人想昏倒,但像这样看见活动着的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感觉彷如昨日。
深冬边吸鼻子,边一步一步静静靠近母亲,伸手想要碰触母亲的背。指尖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母亲的开襟衫。
此时有什么东西撞到她的头,又是文章。
〈我跟和音结婚,离开御仓家。虽然这样说,因为母亲也很想卖了房子,也让我们住在最后留下的不动产的公寓一室,只能算从主屋搬到别屋。我开设道场开始独立生活,但最终无法放下照顾御仓馆和昼寝的工作。昼寝看完所有书,书籍魔咒启动之后,彷佛要把过去的分睡回来一样,睡得很夸张。〉
「……爸这个笨蛋。」
深冬抬起肩膀用衣服擦拭泪湿的脸颊和鼻水后,双手包住脸颊用力拍:
「我要振作点啊,这就跟家庭录影带一样。我只是在看以前的影片而已。」
深冬这么告诉自己。如果不这样做,一瞬间萎缩的心就会被压碎,不知被吹往何方了。
「没事,爸,我就陪你回忆往事。」
接着,彷佛就在等待深冬的回答,新文章随之出现。
〈我让和音和深冬吃了很多苦,真的很对不起。〉
「……爸爸?」
〈和音无法理解御仓馆和书籍魔咒,更重要的是她和母亲完全处不来,好几次想要离开这个家,阻止她离开的人是我。她年纪轻轻就罹癌过世,理智上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我现在仍后悔,要是当时放她离开,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样的命运了。〉
母亲抱着年幼深冬的身影,如水滴上水彩画般晕开,越变越淡最终消失。接着白色风景中开始出现影子,御仓馆慢慢浮现,父母就在深冬面前争执。母亲手上拉着行李箱,父亲拼命阻止她离开。
深冬感到视线抬头看,年幼的自己和祖母珠树站在日光室窗边。和祖母对上眼的瞬间,眼前景色室内外交换,深冬意识到时自己已在御仓馆内,站在四、五岁左右身穿背心裙的年幼自己,与枯木般削瘦年老的祖母身边。
珠树从玻璃窗那头儿子与媳妇的争执上别开眼,弯下身拿起从年幼深冬手中掉落的涂鸦本。纸上用蜡笔画着大大的真白。
「……我不会放你去任何地方,因为你……」
深冬记得这句话,是刚刚小睡时做梦的痕迹。
如同呼应深冬的思绪,那句话出现在面前。
〈「你是御仓家的孩子。」〉
〈母亲珠树,对我和女儿深冬下了言语诅咒。〉
对啊,这是祖母对年幼深冬说过无数次的话。
祖母会准备好几本绘本摆在年幼的深冬身边,深冬看书看得很开心,但当她想要出去玩或是想要画画时就会被阻止,然后塞给她更多书。书在眼前越堆越高——嚎啕大哭的小深冬被书掩埋,连身子都看不见了。
回过神时,深冬已经一拳打在文字上。〈「你是御仓家的孩子。」〉的文字随之粉碎。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还挺喜欢看书的耶。但因为你变得讨厌看书了,奶奶。」
即使待在房间里,故事也能带领深冬前往未知的世界。被关在高塔中的公主、在怪兽嚣张跋扈的道路上勇往前行的勇者、送邮件给城市所有人的小熊,以及被魔女与冬天控制的故事。从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洞穴中,曾经喜爱的故事一个一个复苏。
在真白带领下奔驰于故事世界中时,深冬感受到和过去相同兴奋,爱情点点涌出的感觉。想要继续看下去,很开心。
但那不是因为是「御仓家的深冬」才能体会到的喜悦。就算不是御仓家的人也能享受故事,珠树却非常执着「御仓」之名。或许是她认为只要关闭原本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御仓馆,将其变成御仓家族专属的场所,就能让深冬,甚至是下一个世代的孩子也变成书籍的天之骄子吧。但花朵没了空气也无法成长。
深冬握起另一个拳头,用力朝〈言语诅咒〉这几个字揍过去,文字如干燥的骨头般脆弱,变成碎片崩落。
「很好!」
深冬气势更加高涨地大喊:
「诅咒什么的去吃大便吧!」
说完瞬间一道强风吹来,强烈风势把嚎啕大哭的小深冬、围在她身边的书、祖母、父亲和母亲全部吹跑,最后连御仓馆都解体乘着风消失在彼方。
被独自留下的深冬用手保护脸,踩稳双脚,但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