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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生气也没有用,因为不可以这样利用人啊。」
但面对非人的对手,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呢?
此时,深冬脑海中浮现一个点子,虽然有点丢脸,但或许有试试看的价值。
如果真的有窃取这本书的人存在——。
深冬双手紧紧握住从箱子中拿出来的,曾祖父寄赠的书籍,祈祷般闭上双眼。
「『窃取本书者——』」
风用着尖锐的声音惊声尖叫。
「『将会从读长町消失,并让镇上的人恢复原状!』」
大声宣言的瞬间,风停止,周遭一片寂静,硫磺的臭气也消失了。
朝阳射入室内照亮整个房间,已经感觉不到刚才充斥房内的不祥感觉。只是个有着极普通的木制祭坛,和平的神社主殿。
深冬轻轻站起身,跨过撞倒的拉门走到外面。接着睁大眼睛——大量狐狸石像一个不留地全部消失,恢复院内原本空荡荡的模样。也没看见真白的石像。
此时,地面又一次剧烈晃动,有个半透明雾霾般的东西从山丘底部跑出来,边膨胀边往高空飞去。那个奇妙的雾霾看起来很像有条大尾巴和一对尖耳。
镇上的人们,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变成狐狸。他们穿着变成狐狸前穿的衣服,开车,继续购物,继续开店。实际上应该消失了整整半天的记忆,但不知为何,他们醒来时,遗落的那段时间已经被极为普通,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日常小事的记忆填补。彷佛将电影底片中无法公开的部分剪下,然后换上其他影片剪辑延续下去一样。
日常毫无停滞地继续前进,电车在读长站过站不停的事实消失,既没上新闻,也没接到抱怨电话。
而且一去若叶堂,春田彷佛忘了和深冬一起冒险过的事情,在路边碰到萤子时,她也像不认识深冬,直接走过深冬身边。
读长町里记得书籍魔咒的人,只有深冬一个人。
那天,把住在神社里的不明之物赶走后,深冬发现应该在鸟居旁沉睡的昼寝突然消失踪影。不管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出现。真白同样没有回应深冬的呼唤。
深冬抱着不安前往医院,冲进步梦应该所在的病房里。父亲就在那里,睁大眼睛表现出「怎么啦」来迎接深冬。他的样子太过普通,深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便询问:「昼寝姑姑呢?」步梦听到后皱起粗眉,歪头问:
「昼寝?深冬,你在说什么啊?想要午睡吗?」
步梦忘记妹妹了。深冬大受打击,好不容易蒙混过去,随便聊了一下之后回到御仓馆。
御仓馆仍然宁静,但深冬先前感觉到的压迫感已经消失。每天一定都在馆内的昼寝消失,只有时钟发出滴答声。只不过,塞满垃圾桶的垃圾,和食物的残渣还留着。深冬得知昼寝这个人曾经存在的证据没有跟着一起消失后,稍微安心了。除了外貌和记忆以外,还留下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走上二楼,打开书库门,逐一检视成排摆满的书架。真白上哪去了呢?这里没有步梦写的书,只摆着平常那些书籍。
深冬命令那东西离开,接着成真了。也就是说,给予御仓馆书籍魔咒魔力的那东西已经消失了。
但父亲的记事本仍在肩背包内,昼寝吃完东西的痕迹也还留着。
在那之后,深冬每天放学后都会到御仓馆,仔细看一本本塞满书架的书籍书背,期待着可以在哪里找到消除胸中这份烦躁不耐感的线索。
不可思议地,深冬深信真白没有消失,她觉得真白还在被她称为「炼狱」的那个地方。书籍魔咒不见得完全靠魔力——不是只有那个异形,不知从何时开始住在读长神社里的那家伙,会用的魔法,深冬如此深信着。
夏天过去,秋天结束,冬天来临,春天再次降临。步梦早就已经出院,烦恼着该拿御仓馆怎么办。
「这样永远背负着奶奶的执念也不太好啊。」
步梦边洗碗盘边和深冬商量。
「就这样把藏书卖掉如何呢?多少可以换点钱,稍微改建一下也能住人。你不是想要住在大一点的家里?」
深冬抱膝坐在椅子上,眺望着挂在拉门门框上,还没拆下衣架的衣物,以及乱成一团的电视机前。
「……家里太大肯定会很乱喔,不管住哪都是。」
「你不是想要卖掉吗?之前常常说你要把它卖掉。」
「是这样没错啦。」
深冬想起在《BLACK BOOK》世界和真白说话的事情,在寂寥的路灯下,听她说着连朋友也说不出口的事情的真白。
「失去了就没办法轻易找回来。改建后就没办法恢复原貌。我还不太理解那个的价值,所以——」
「原来如此,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奶奶一定会很高兴。」
那不是为了奶奶。深冬虽然很想这样回,但她只是玩着自己的头发闭紧嘴巴。
不把御仓馆卖掉,取而代之开始对外人开放。虽然只限定周末,因为由深冬负责看管柜台,也只能这样。开始慢慢有人潮来访,深冬就坐在昼寝常坐的长椅上,眺望着大家一脸惊讶地看书或是借书。
步梦偶尔会在做菜或是整理御仓馆藏书时突然停下手发呆。深冬某天经过父亲房间时,从稍微打开的门缝中,看见父亲专注确认相本的身影。其他还有,当深冬试探性地说:「来午睡一下好了。」时,父亲会吓得眉头抽动。
父亲心中某处还记得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