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
神社祭祀本读之尊的本堂前,祭祀着某动物的石像。
「稻荷神,是狐狸。」
深冬这句低语让春田的橙色毛皮一颤。
两人与狐狸走出咖啡厅后,一语不发地奔跑。不知何时已经入夜,深冬觉得该不会是「有谁」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吧。
彷佛涂黑一切的漆黑中,灯泡如珍珠首饰般连绵,照亮通往御仓馆的道路。春末夜风还很寒冷,越跑肺部也越疼痛。但胸口疼痛是因为那份彷佛绑紧身体的强烈紧张感。
「为什么是狐狸?」深冬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狗不是猫也不是熊,不是这世界不存在的架空生物,也不是非生物。把小偷变成不会动的书或石头,要找要抓都容易多了,为什么要变成又跑又跳四处逃亡的狐狸。
而且祖母为什么有办法使用可以把整个小镇变成书本世界的魔法呢?普通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实行书籍魔咒。读长神社有这种力量吗?深冬边喘气边摇头,无法置信。
但是,还能有其他说明吗?深冬认为神社可以说明现实中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奇妙世界,是最后一片拼图。
忽视明明无人却一如往常依序变色的红绿灯,三个小小的身影横越道路。在冰冷发亮的灯光下经过御仓馆朝读长神社前进。
和《银兽》时相同,山丘、鸟居和神社都维持原貌。平常在日光下看见的神社,长满茂盛绿叶的樟树,给人温暖且平稳的印象。但现在化身为比夜空更深的黑影,彷佛巨大怪物张开双手静候。
强风吹拂,樟树摆动枝叶,重重交叠的树叶摩擦声沙沙作响,从院内的鸟居往下吹拂。每登上一阶石梯,风也变得更强,彷佛试图用空气压力推倒般阻碍两人一狐前进。风已成为守护神社的巨大盾牌、高墙。不仅如此,吹落的树叶化为刀刃袭击他们。
石阶倾斜角度越变越大,只能手脚并用爬行。树木与风的嘈杂声彷佛非此世间者的抗议声,听觉灵敏的真白好几次放开手想捂住耳朵就滚下楼梯。身体小且无力的春田,只能拼命抓住深冬的肩背包。
轰轰作响的声音,让人完全看不见前方的强风,深冬忍不住大喊:
「我……我是御仓深冬!代替奶奶到这里来!让我过去!」
但风完全没有停止迹象,深冬紧咬下唇,在支撑身体的手臂上用力。
「吵死人了,闭嘴!奶奶和爸爸都不在的现在,我就是御仓之主!」
此时,深冬从旁被揍了一拳。正确来说,是风变成巨大拳头从旁用力吹过来,深冬感觉身体被狠狠揍了一拳。
遭受攻击的深冬往旁边倒下差点撞到头,真白迅速变成狗当她的垫背。但肩背包在此时从深冬肩膀滑落。
「春田先生!」
深冬在最后一刻抓住背带,但春田抓住包包的手已经放开,橙色的小小身体被强风往鸟居另一端吹去。真白边低鸣边用后脚蹬楼梯,飞翔追上去。
深冬只看到这边。真白飞出去救春田的瞬间,一阵让人以为世界毁灭的猛烈强风从正面揍过来,深冬直接被吹往后方。想起崔过去教她的,采取收紧下巴避免撞到头的受身姿势已经耗费所有力气。
整个身体在马路上着地,因疼痛扭曲表情抬头看神社。风已静止,刚刚的狂风彷佛一场梦。肩背包在深冬手中,但不见春田也不见真白。
深冬无法出声。
压着疼痛的肩膀与腰,摇摇晃晃起身后,右手窜过的剧痛让她呻吟。即使如此还是爬上阶梯,倾斜角度恢复正常,回到原本和缓的阶梯。
终于爬完阶梯,登上最顶端。鸟居、樟树都很正常,刚刚那场骚动彷佛不曾存在过。但深冬当场僵直。
院内——从鸟居到主殿之间的腹地,毫无空隙地摆满无数小石像。暗夜中的乌云随风流动,月亮露脸。一整群只有二十公分左右的小石像,在月光照射下现身。全部都是有着尖耳与大尾巴的狐狸模样。全部都面对相同方向,面对主殿的方向,彷佛像在等待什么人物出现。
没看见应该乘着风朝鸟居另一端飞去的春田。但有看见真白。正确来说,她就在大量小狐狸像队伍的最前头,静静坐在主殿前方。
「……真白。」
但她没有回应,也听不见声音。那般骚动的樟树叶也无声无息,只有深冬的声音响起又消失。
真白没有动。远远看也知道,真白和其他狐狸像一样,也变成石头了。